宋予鹿早料到,谢允归既然配合她晕倒,便是早已察觉她去太庙别有意图。
他会质问,她也并不意外。
但她脖子真的很疼!
“先生,真想知道?”
谢允归不置可否,眉梢挑了挑。
【娘亲,团团也想知道,娘亲你做事前,怎么能不跟团团先商量呢?你这样太任性了!知不知道那听帝多凶残?】
昨晚被爹爹盘问,他只这一件事没法答上来。
【要不是昨天爹爹在,及时把娘亲带走,我们现在说不定又重归原点,前功尽弃了!】
——哈,你不装聋作哑了?总算出声儿了?
【我…】
我还不是心虚,怕被你也盘问一场吗?
“殿下怎不说了?臣很想知道,殿下去禁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告诉你,我是想找个大妖怪,交流一下感情吗?
宋予鹿轻撇嘴,“本宫自然有本宫的理由,帝师大人很快会知道的。”
这称谓和语气,明显已经带了点脾气和不耐。
谢允归眼睑微眯,“臣很快会知道?既如此,殿下又何必卖关子?”
“告诉你又能如何?”
宋予鹿捂着脖子转身,往百鸟朝凤织锦竖屏后走去。
不等谢允归接话,她自顾愤然说道:
“本宫总归都是为了大夏,难不成会无端胡闹,才要面见神明吗?”
“倒是帝师大人,你第二次伤了本宫,上次本宫没有计较,这次又该当如何?”
为了大夏?
谢允归对这个理由,不以为然。
“当时情况危急,臣也是为殿下安危着想,那禁池中的东西,很凶悍,殿下不该贸然闯进去招惹它。”
宋予鹿在贵妃榻前坐下,听言眸光微凛,紧接着追问:
“帝师又是从何而知禁池所在?甚至还知道禁池中的东西,总不能是父皇告知帝师的。”
禁池中的‘神明’,唯有历代宋氏帝王才知晓。
先帝绝不可能将此事告知谢允归。
谢允归一时缄默。
他总不好告诉宋予鹿,是因他这几晚都曾潜入太庙查看,误打误撞发现那禁池,和豢养在那池子里的怪物,还险些被那怪物所伤。
见他答不上话,宋予鹿丹唇轻扯,无声冷笑。
“帝师大人做不到对本宫赤诚,却还想要本宫坦诚相待,帝师质问本宫,是何立场?”
谢允归隔着屏风,看不清宋予鹿面上神情,却也能听出她言语间的嘲讽之意。
他负手而立,墨瞳微动,从善如流淡声接道:
“臣原本不知,但殿下昨夜突然对臣用迷药,此举实在诡异,臣只好将计就计,谁知就瞧见了之后那一幕。至于臣是如何得知,那东西十分凶悍…”
他顿了顿,继续一字一句低念。
“殿下不如问问,你身边的小东西。”
宋予鹿:“???”
团团弱弱开口:
【娘亲,是我说的…】
——你说的?
宋予鹿水灵的美眸微瞠,面上惊愕难掩。
紧接着,便听团团嘟囔说:
【…昨晚娘亲晕过去,爹爹已经盘问过团团了,娘亲,如今他什么都知道,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团团的语气,十分爱莫能助。
宋予鹿,“……”
谢允归薄唇淡勾,悠然出声。
“殿下,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空气无端凝滞。
宋予鹿怔了几秒,才回过神。
她瞬间忘了脖子的酸痛,低声惊问。
“你能听见他?”
谢允归没出声,算是默认。
宋予鹿豁然站起身,声调提高:
“你一直都能听见他?!”
谢允归默了默,“不错,臣一直能听见。”
宋予鹿眼波震颤,太过于震惊。
那就是说,从她作为相宜长公主醒来的那天起,谢允归便是知道的。
她眨眨眼,想到什么,快步走出月拱门,绕过屏风,直直盯着身姿端方清挺的男人。
“你一直知道,却还跟本宫装傻?你这个人为何如此狡诈?!”
那她这些天,岂不是都被他看透了?
还有哪些撺掇她跟他相亲相爱,生孩子的话?!
越想越尴尬,宋予鹿有点恼羞成怒。
谢允归淡淡睨着她气的乍青乍红的脸,缄默半晌,无声叹了口气。
“殿下,起先臣只觉匪夷所思,不过是需要些时间接受罢了,并非有意要偷听殿下心事……”
——偷听她的心思!?
——不止能听见团团,还能听见她的心里话!
宋予鹿既惊又怒,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谢允归见状,眸底难得掠过些微尴尬。
“殿下,臣当真并非有意偷听……”
实在是,这声音就在他耳边绕,他又不聋…
宋予鹿心梗的厉害。
她提了口气,抬手捂住胸口,眼睫颤动着。
——那岂不是,连她臆想他,甚至骂他的那些话…
谢允归抿唇,及时打断:
“殿下面色不好?可需要宣召太医?”
宋予鹿颤动的睫翼定住,极度尴尬与羞恼下,她抬手一捂后脖筋,身子软绵绵往下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