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之终于看清来人竟是周峙柏,一时间直接顿住了。
她斜着眼看了看颈前的长剑,手心里的血都变得冷嗖嗖的。
“师兄……”她不自觉地叫他,出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颤颤的,带了泪音。
今晚所遇之事实在太过离奇,她吓得脑子都有些糊涂。
她再看了一眼那柄长剑,使劲呼吸,把眼泪憋回去“师兄……为何要杀我?”
周峙柏听了这话,气得有些发笑,又把剑向她颈处移动了几分。
她本能地想用双手把他推走,抬起手来,左手掌心裂开的伤口抽痛起来。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血珠一滴滴流下来,她突然想到今早——想到今早,血像现在一样流出来。
不对,那之前……她从桩上掉了下来。
再之前,她看到有人在桩场那端的林子上,使轻功。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人的身姿形态,好像和雁淮的轻功步法并不一致。
吴涯之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她定定神,盯着周志柏:“师兄,你会用飞镖吗?”
周峙柏眉头一沉:“雁淮乃名门正派,不可……”
“那就是不会了?”
“只会一点。”
“当真?”
“……”
她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想,指指墙角某处阴暗地。
周峙柏倒是丝毫不担心她能够逃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吴涯之不敢一个人呆着,紧紧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随他一同走过去。
那是一盏灯——那盏她方才提着的灯。
只是它正被一柄飞镖狠狠地钉在了墙上,飞镖正中灯芯,削灭了灯光。
周峙柏将飞镖拔下来,灯纸已完全破碎了,他也就没再将灯拾起。
他只扫了一眼飞镖,心里就有些数了,于是他将飞镖递给吴涯之。
“为什么?”他偏过头来,打量吴涯之。
吴涯之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了,掂掂手中的飞镖,仔细地从今早开始的蹊跷事开始,磕磕绊绊地讲给师兄听。
“……我……看到这些后,摔下来受伤,就去包扎了,我听药堂的师姐说,可能是哪位师兄师姐急着赶路……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药堂的弟子竟没有跟他提一句话?周峙柏心里咯噔一下。
吴涯之看着眉头紧锁的周峙柏,怕他不相信,小心抬起左手,展示给他。
经过刚才的打斗,伤口完完全全开裂了,从绷带里渗出许多血来,十分骇人。
她看大师兄没动静,仿佛自己自顾自地解释了一大通而对方压根不会意,尴尬地低下头,摆弄起那把飞镖来,边询问:
“师兄,我看见的那人,是不是有问题?”
“——咦?”
她忽然摸到,那飞镖上有一道浅浅的裂隙,旁边是一处极小的凸起。
这里面有东西,或许是什么字条书信之类。
吴涯之一下子兴奋起来,按下那凸起处,从裂缝处拔开飞镖,准备拿出里面的物件。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峙柏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伸出手挡在她面前,宽大的袖子刚好挡住她的脸。
还没看清他要做什么,他把袖子轻轻一抖,袖子在空中画了个圆,他把手收了回去。
吴涯之一头雾水。
当她看见周峙柏手中的一根细细短短的针时,她背后顿时起了密密的一层鸡皮疙瘩。
“师兄,会不会是堕……道那边的人?”吴涯之说话都有些连贯不下去了。
堕道,顾名思义,是一群走火入魔,堕入魔道的修仙者。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人行事心狠手辣。
周峙柏偏过头,看着她。
“猜猜,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过来向吴涯之抛出来问题。
“我看到了他们的人的容貌,他们自然要杀掉我了。”
周峙柏轻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他们若想杀你,会让你活到现在?”
他盯着吴涯之脸上错愕的表情,把靠在墙上的她扶了起来。
“用飞镖刺你手上灯盏,却要大费周折在镖内设下刺杀机关,岂不是多此一举?”他顿了顿。
“他们倒是没有因你看见他们的人,就把你杀了的意思,何况你离得那么远,压根看不清楚。”
周峙柏继续道:“而一旦你想一探究竟,他们便会毫不留情,用这根毒针杀你于无形之中。”
“你说,是为什么?”
他转头看向灯火下站着的吴涯之,明灭的灯光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怪异——她涉世未深,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缘由。
周峙柏倒是挺欣赏这种未经世事的纯粹,毕竟,谁又未曾经历少年时呢?
然后,他揉揉涯之的脑袋,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无非是想告诉你,莫要多管闲事。”
飞镖、毒针……绕了一大圈子。“这么……复杂啊?”
“那,直接杀掉我,不是更加省事吗?”
饶是吴涯之此刻再糊涂,也听出来,“莫要多管闲事”既是堕道那帮人警告她的,同样也是周峙柏对她的告诫,她没再追问,咬着嘴唇,不再开口。
“走吧。”周峙柏说这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她早晚会知道的,不只是她,雁淮的所有弟子都可能因为堕道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丧命。
只是时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