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了一圈瞧见了倚靠在后的重玹,挣扎的要起身。
“殿下还是少折腾了,自己身子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还没明白吗。”
元衡弹指一息魔力从天启额间撞进,不一会儿复回归指尖。
“无大碍。”
言罢,元衡埋头收拾着密室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的剑。”
重玹随意的将剑扔出,天启抬手一接,细细打量。
“好着呢,就是死沉死沉的拖回来不容易。”
天启惨白的脸勾出一抹笑意来,“这些天,它都在你这儿?果然……”
“什么?”
“你知道我为它取了何名吗?”
重玹漫不经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循迹,循阿羲的踪迹。”
闻言元衡识相的大步走了出去,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重玹抬抬下巴,示意炉上的药,“喏,汤药,既然好了便自己喝吧,省的麻烦别人喂。”
天启费力的坐起身,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端起汤药问道:“阿羲……可有喂过我?”
“殿下想什么呢,本尊怎么可能喂你。”
天启舀起汤药抿了一口,那温柔的容颜一下子皱了起来,“有点苦……”
天启从来不是一个喊苦的人,应羲不在的那千年,他在外人眼中是个十足的天帝继承人的模样,冷酷无情,杀伐果断,不近人情,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可他在应羲面前,就是想使使小性子,想将那些困于太子殿下这个名头下的本性尽数释放,毕竟从前应羲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他,即使他比应羲年长。
“苦就对了,本尊下毒了。”
天启撇撇嘴,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臊眉耷眼的垂头正欲一口气喝掉那苦涩的汤药时,重玹忽的过来探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天启抬头看他,重玹一副傲娇的模样,“喝吧,这样就不苦了。”
天启低头一笑,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微热汤药热气喷洒在重玹手上,天启放下碗的那一刻,重玹立刻将一个东西塞入了灼华口中。
“……”
天启尝了尝,是个蜜饯。
他的阿羲一如既往。
“我赌赢了。”天启吸了一口气,“我赌你会救我。”
重玹轻笑一声,“太子殿下好兴致,拿自己的命去赌,怎么,太子殿下以为自己是那猫能有九条命活不成?”
天启吸了吸鼻子,“可我赌赢了不是吗。阿羲,你还是心软了。”
“本尊可没有心软,本尊趁着你不知所踪之时击溃天兵天将百万雄师,一举攻上了天庭。天界大败,现如今犹如魔域囊中之物,本尊随时能让他覆灭。”
重玹仿佛被激着了,掷地有声的向前一步说道。
天启随之向前迈一步,重玹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天启见状笑道:“省省吧你,如若当真如此,我又怎会在魔域醒来。”
重玹抿嘴,他方才那话本就是诓天启的,谁料这个小殿下竟比从前难骗多了。
头先他可是用一片树叶就将这个小殿下唬的一愣一愣的,天界的太子殿下就因为一片树叶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走了,自此成了他的跟屁虫。
重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踱步问道:“天兵天将可能入度厄道?”
天启虽不懂重玹为何发问,却还是乖巧的答道:“不行,天兵天将只能入鬼界无极道轮回。”
重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天启上前一步,“阿羲,你想做什么?”
重玹瞥他一眼,“叫重玹。”
天启勾唇一笑,仿佛知晓了重玹的意图,“阿羲,你还是那个心心软的阿羲,你还是你。”
重玹转身与其对视,眯眼问道:“我还是我,尔可如往昔?”
“一如旧时,丝毫未变”
那八个字铿锵有力,仿佛他二人的友谊经久不散,长存于世。
嘉禧居的门被推开时,羡宁正躺在摇椅上看魔兵给她买来的话本,闻声抬头,眼神便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人,是她为之不得不屈于魔域周旋以命为抵为其报仇的人。
是那个将自己从恶灵手中救出,带回天界受仙气滋养自己却因此受了雷劫之刑的人。
是那个会在她被夫子罚入藏书阁时,给她送来美味点心的人。
是那个会为她寻来各处好玩之物供她消遣的人。
是那个一招一式亲授自己不作弃的人……
他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暇苍白,透出一种冰凉的之感。
殿下穿着一袭他从未穿过的黑衣走进,愈发衬得他肤白如雪。
“羡宁。”
两个字,像一捧温暖的火一般将她心里最柔软的东西尽数化开,将她一直掩藏于心底的那份孤立无援的脆弱揭露出来。
她怕这是她的一场梦,是她引日成岁念念不忘的一场黄粱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