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天帝缓步走来听竹宫,这是韶华的殿宇。
一拂袖,宫门大开,被囚于听竹宫的韶华缓缓抬眸,看到来人,面无波澜,复又低头阖眸,似是极其不愿见到他。
韶华已经在听竹宫被他囚了五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天帝拂袖,缚着韶华的禁制撤去,韶华缓缓落地,揉了揉略微疼痛的手腕,仍是不领情。他阴阳怪气的问道:“怎么,天帝这是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吗?”
天帝叹息,“韶儿啊,你为何总是如此揣度我。”
“我说错了吗?”韶华声音近乎嘶哑,带着疲惫的嗓音,目眦欲裂,“你若不是这个性子,能得到这个帝位吗?帮过你的,无一例外哪一个得了好下场?你将那些见过你卑劣手段的人尽数除去,现在不就余下我了吗?”
天帝上前一步,想要为韶华疗伤,韶华一掌逼退他,“少在这儿假惺惺,那日我说的话,绝无虚言,若是修同有碍……”
“修同已经回了隐月殿。”
天帝沉声答道。
韶华眯了眯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你又想做什么?你又想利用他做什么!??”
“修将军一事已经明了,自然该回自己寝殿养伤。”
韶华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我不信你,我去看他。”
天帝伸手欲拦,可韶华又道,“你要想好,你今日若是拦路,他日我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反正我一无所有,无惧失去,只怕代价非你承受得起的。”
天帝将手攥的发白,眼睁睁的看着韶华离开,终是没再阻拦。
韶华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来了隐月殿外时,看到了修同一袭干净白衣在打坐,度厄星君在一旁陪他闲聊。偶尔,修同会应几声。
韶华见他二人的相处,眼眶微红,鼻头酸胀。
因为,若是没有天帝搅乱,本该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啊。
韶华不忍打扰两人,毕竟在修同心中,自己是一个死缠烂打纠缠他的人。
韶华看了两人片刻,终是按捺不下心中的悲伤,缓缓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可就这一声叹息,修同阖上的的眼睫缓然睁开,试探的唤了声,“二殿下。”
韶华闻声止步,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笑着回过了头,道了声“修将军。”
度厄星君很有自知之明的对修同道了告辞便离开了隐月殿。独留两人四目相视了许久,修同才开口打破了死寂,邀请道:“二殿下,进来喝盏茶吧。”
他是极其想进去的,可先前修同曾疾言厉色,严令禁止他来隐月殿,今日若不是事情紧急,他是断然不是来的,他只是想来看看他罢了。
于是,韶华露出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婉拒道:“还是算了吧,修将军无碍就好。”
修同不大将小事放在心上,他早已忘了他曾经对韶华还说过如此难听的话来。若是他记起,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懊悔自己没能守约,悔恨自己没能照顾好他?
修同想留他,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这人一向不会说话,也不会表露情绪,真到了这时他才觉得会说话是多为重要。
韶华仿佛也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他能出来与他攀谈两句,可那一抹白影终究是不曾动分毫,韶华也泄了气:“那我便不叨扰修将军了。”
言罢便转身要离去,眼眶里晶莹打转的泪珠在转身的一刹那似珍珠般脱落,一滴滴划过脸庞。
“二殿下!”
在韶华走了好几步时,修同终于是开口了,他话语中的焦急一听便知,听到修同跑了两步来到了殿门口,韶华仍是未曾转身。
“二殿下您的伤,可好了?我这里有度厄送来的丹药,您可需要?”
韶华将泪水拭去,尽力将声音中的哽咽吞下,不让修同发觉,“不必了,小伤而已。想必修将军的伤更为严重,还是不要浪费丹药了。”
“不浪费的。”修同脱口而出,之后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沉寂了许久,终是开口,“二殿下,谢谢……”
修同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来,但是他对韶华的感激,愧疚无言以表。再三思索,竟是只道出了谢谢二字。
韶华抿唇不语,可内心早已五味杂陈。他等这日,已经等了太久了,原本他们都可以好好的,何至于此。
没听的韶华回应,修同又道:“在这天界我一直疏离您,并不是针对您,我只是,只是没有从前的记忆,我……不知该怎么办……可能您听起来觉得很荒谬,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韶华阖眸,又一串晶莹的泪珠滑落。他头先,是见过修同无助的模样的。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不明白为何平白无故肩上担起这么重的担子,心里的无助恐惧无疑是能吞噬掉整个人的。
“修将军,没事的,您好好养伤,我告辞了。”
晚风将他的衣摆吹起,韶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隐月殿,修同还呆滞的站在门口,手里捏着瓷瓶,想要赠他丹药。
修同回去打坐,可却是静不下心来,脑海中一直是那日韶华的模样。
那是在万劫陵受罚的第二日,那晚天帝又来询问他屠杀鲛人族的缘由,他不语,激怒了天帝。天帝本就因他私自下凡致使仙魔大战失利恼怒,如今更是屠杀了掣肘魔族的鲛人一族,不免怒火中烧。
掌中的仙力复向雷劫击去,接连的三道天雷缓缓融合形成了一道数丈宽的天雷。
修同紧咬牙关,待着这一道天雷劈下,滋滋雷电声愈发接近,修同在想自己还能不能抗住这一道天雷时,一道长鞭席卷而过,将那天雷尽数拦下甩向天帝。
天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