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攻击天启,反而是在地上挖来挖去,将天启方才埋入土中的尸骸刨了出来。
“呐,你的头,脏死了。”
一具尸骸在地上似是刨出了什么,甩手扔给了旁边的人。
那是一颗头颅尸骸。
“死都死了还这么挑剔。”另一具尸骸跑过去捡起自己的头颅,掸了掸土,头颅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回呛他道,然后将尸体拼凑完整躺在地上偏头道:“我全乎了。”
他们挑挑拣拣,原来是想拼凑自己完整的尸身。
第一次开口的那个尸体在地上翻找着,远处他自己的头颅翕动,“你全乎了你倒是帮我找找啊。”
那尸体顺着声音寻着自己的头颅,但此处有些嘈杂,半晌竟分辨不出自己的头颅是在何处发出的声响。
那拼好的尸体闻言又不情不愿的道了声,“麻烦。”
甫一起身,刚拼凑好的尸体在“哗啦啦”的声响中,又分散成了块块残骸。他也没顾自己分散的尸骸,拖着已经化为白骨的身躯,向着那人走去。
可他身后的那两张皮,却是一动不动的落在地上。想必,他们也没什么好挑拣尸身的吧。
“我……我帮你们吧。”
天启不忍的开口,可是那些尸体置若罔闻,不做理会。天启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并没有把握能够制服数百应龙的尸变,毕竟他们在天界时,都把守重要的关隘,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将自己的尸体拼凑好了后,便躺在了地上。
身后,一声怪异的声音传来,似是声带被撕裂般,说话间都传来一阵凉气,“殿下,劳烦你,将手中的龙角递给我。”
这声音如雷贯耳,破碎却又熟悉,天启蓦地转身,看到一副龙皮上没有龙角,心酸应声,“好……”
然后悄然上前将龙角放在那一堆龙皮的上面,热泪盈眶。
那两具尸骸在地上找来找去,终于是找到了他的头颅,可头颅尸骸却是破裂了,像是被什么重重踩了一脚。
那尸骸登时举着自己的头颅赶来天启面前,嘴一张一合的质问他,“是不是你把我脑袋踩坏了?”
这画面极其诡异的很,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骸举着白骨质问他,让天启无端的生出一股寒意来,低头看了看那残破的头颅,想起方才自己惊讶间踉跄的那几步,又不好意思的道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嘿~”那尸骸仿佛来了气,仿佛对天启的道歉十分不接受。叉着腰颐指气使的道:“你把我英俊帅气风流倜傥的小脑袋踩坏了就值你一句对不起啊?”
正在那尸骸呶呶不休的指责天启时,另一个尸骸也赶了过来,“行了行了,一堆白骨谁能看出来你的风流倜傥,走吧。”
天启仍是垂头道了声,“对不起。”
两尸并肩而行离开后,又是一阵剧颤,地面猛然抬高,近乎要将天启埋进土里。天启一惊,轻点脚尖攀上了一根铁链。只见那褐红的地面将他们都吞噬了进去,像是像他方才一般,将他们入土为安了。
天启心中一阵动容,鼻头酸酸的,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是决堤了。
原来他们遗留至此,不肯离去,也只是为了得到一句应有的道歉罢了。
一个道歉迟了千年。
那大地将他们吞噬进去后,那怪异的声音复又传来,“殿下,快走吧。”
天启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泪,道了声“好。”后便攀着铁链向洞口而去。
甫一出来,身后的洞便在巨大的一声闷响后坍塌了,激起漫天灰尘,袒露出深不见底的洞。他急忙回头喊道:“伯父!伯母!!!”
可惜,那怪异的声音再也不会回复他了。
远处,若水潭咕噜咕噜的发出巨响,似是烧开了水的声音一般。一众仙君纷纷自空中向着若水潭而去,天启也趁机隐在人群之中赶赴过去。
只见若水潭已经变成了猩红色,血光冲天,腥味扑鼻,猩红色的血水不断翻涌,大地止不住的震颤。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天帝平静的望着若水潭道,“临眥洞要坍塌了。”
“什么?!!那可是神族所降怎么能坍塌了?”
天启在人群之中嘲弄的提起了嘴角,他们也知道临眥洞乃是神族所降,可是仍然任由它荒废了千年。现在将倾,倒是都开始忧虑起来了。恐怕他们忧虑的,是神族降罚吧。
那血水翻涌过后,竟隐隐退却了,只余下了干涸的潭底。上善林所有花草树木也在顷刻间纷纷变黄枯萎。
一瞬间,本来生机盎然的上善林便变得死气沉沉。
天启偏头去看天帝,他分明看到天帝脸上露出了庆幸,并非错觉。
他想,天帝这千年来,也是想毁掉临眥洞,湮灭他这不堪的往事的吧。只可惜临眥洞随天庭一同从神界落下,他无法,只得封禁不让人进入,甚至不惜将此地荒废,以掩盖他的卑劣龌龊的行径。
天帝,父帝,九重天君,普渡帝君。
天启在心中喃喃的唤了他所有尊贵的称谓。
您真的担当的起诸仙的楷模,百姓的信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