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司眠蹙了蹙眉,仿佛极为不理解。“那你妻子呢,父母呢,都没有吗?”
那人神色不改,仍是笑着答道:“没有。”
司眠撇了撇嘴,“那你也是个可怜人。”
“我是个罪人。”
司眠心道这人真是奇怪不愿与他多聊,便打算离开。可那人又开口道:“劳烦姑娘能替我再倒些茶水吗?”
司眠应了。
虽然这人十分奇怪,但总归也有些可怜,所以司眠给他沏了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递给他,“小心烫。”
之后,司眠就去唐曙身边看那个小孩。司眠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人,不免有些好奇。
唐曙见她凑过来微微歪了歪身子,让司眠可以看到怀中的小孩子,笑道:“你看看小孩子多可爱。”
司眠却‘咦’了一声,用着仅有两人能听到的细语反驳道:“这小孩子脸色蜡黄的,哪里可爱了。”
唐曙笑着敲了司眠的脑袋,那怀里的孩子左右转了转脑袋,小嘴吧唧了几下,便不动了。
司眠小声的问,“她是不是困啦?”
“对啊。”唐曙也低声的回答,“小声点噢,不然吵醒了你哄睡着。”
“好好好。”司眠连连应着。
唐曙也抱着小孩子缓缓的来到那人面前,低声道:“孩子方才喝了牛奶睡着了,你要抱抱吗?”
那人面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听着小孩子细微的呼吸声像是至宝般,探出手迟迟不敢接。
“让孩子好好睡一觉吧,跟着我颠沛流离的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我也是个糙人,怕打扰了她。”
“好。”
唐曙便抱着孩子与司眠一同坐下,那人又道:“大夫,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但是,我身上暂时没有银两……”
唐曙刚想开口说不用了,没关系的。那人又急切的开口,似是生怕唐曙对孩子不管不顾,“不过,不过,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日后大夫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你拖着病躯带着弱儿能做什么啊,还是好好照顾你自己吧。”
“司眠!”
唐曙急忙低喝了司眠一声,司眠的话是在是不太好听,又急忙对他抱歉道:“对不住,我将她惯坏了,口出妄言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那人摇摇头,“我也知道我这幅样子说出这些话来委实不太能取信于人。”顿了顿那人又道:“不知大夫尊姓大名。”
“鄙姓唐,单名一个曙字。”
“原来是唐大夫,年轻有为。鄙人宋听怀,铭记唐大夫大恩,日后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以报深恩。”
“不敢当宋先生这一句大恩,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职责。”唐曙礼貌的答道:“方才宋先生说自己无处可去,那不妨就住在我这回曙堂吧。”
宋听怀连忙摆手,“这怎么成,本就叨扰唐大夫了,怎么还能住在这儿。”
“没事的。”
“不成不成。”那人还是连连拒绝。
“你就住下吧,这病总不能白给你看了不是,住下帮帮忙什么的就当医药费了。”
“司眠。”
唐曙忙唤司眠一声,不愿她再多说,可司眠仍道:“你看不见,那就帮忙研研药草,如何?”
“宋先生不必听她的,你就安心在这住吧。”
“不,唐大夫,研药草我可以的,我可以帮你们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的。”
唐曙刚想说什么便被司眠打断,“好,那就这么定了。宋听怀是吧。”司眠急忙起身,“我叫司眠。”
“司眠姑娘您好。”宋听怀与司眠问好后,有些试探的问道:“二位可是一对佳偶?”
司眠一怔,不知该作何回答,急忙看向唐曙,两人目光相对后急忙撇开,异口同声的说,“不不不,不是。”
“那对不住了,我以为二位关系这么亲昵,应当是一对璧人。”
司眠尴尬的笑了两声,唐曙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她,她是我……”
司眠是什么身份,唐曙从来没想过。此时提起这个事情才让他正视起来。当初司眠追来,两人似乎都是一见如故,司眠说她想去看看唐大夫的医馆,说想看看城中妙手回春的唐大夫究竟配不配位。
那时,回曙堂并不像后来那般受百姓信任光顾。那时,司眠是第一个叫他的唐大夫的人,是第一个说他妙手回春的人。
哥哥离开后,连尸体都没见到就被太医院草草下葬,所有人都以为唐家自此落败,就剩下一个宠大的小儿子能做什么。可唐曙后来到底是没有辜负长辈的期待,将回曙堂越做越大,甚至周大人都有意让唐曙去做府衙内的仵作,不过他婉拒了。
他哥哥的志向是治病救人,后来他既是唐暽又是唐曙。唐家就剩唐曙一个人了,可好像所有人的身影都在他身上清晰可见。
后来司眠便留在了他身边,留在了回曙堂。他也曾问过司眠的家里人,司眠总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在唐大夫身边的时间可是极为宝贵的。
后来唐曙再问,司眠就左言他顾,不再回答了。但是司眠究竟是以何种身份留在他身边的,他如今竟是也不清楚。
“我是这回曙堂的侍女,也是被唐大夫收留来的。”
司眠急忙接着唐曙的话解释道。
宋听怀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唐大夫竟是如此博施济众。”
唐曙笑了笑,司眠躬身凑近孩子,不知怎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司眠一下后退数步,像是发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般,面上尽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