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又有些期待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你会来吗。”
羡宁心底泛着无尽的失望却还抱着一丝指望,想着他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兴许后日他就会开诚布公的告诉自己他的谋划呢。
“好。”
那一抹犹如夕阳艳丽的身形在这一字下渐渐远离,重玹手中的绛霄也在落尘奉上一个虚鼎后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一阵一阵的剑啸。
重玹横劈一掌,虚鼎破碎成渣,汩汩冒出的除了煞气还有两个干净的魂灵。
落尘见状不忍的阖了眼眸,重玹却平静的将魂灵纳入灵瓶,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若非今日绛霄声声啸声震颤,恐重玹也不会发现誉老魔君的计谋。
他知道魔域所有人都觊觎魔剑,可他没想到誉老魔君居然胆敢取童男献祭,当他在魔域外的地牢内找到那几个孱弱的孩子时他心都碎了,当时分明是为了救他们,可却没想到将他们置身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下,甚至还有两个丢了性命。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向来睚眦必报,既然誉老魔君胆敢动他的人,那他也需得让他以牙还牙,以命偿命。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羡宁会闻讯而来,也不知,她是否对自己失望了。
*
仲冬时节,风云变幻,就如同如今的天界,短短五日,从褫夺太子再到帝后大乱,转瞬间便将天界搅的分崩离析。
天帝本来最属意性子沉稳的天启,可也正是因为他的正直令他胆敢当面诘问反驳他,让他天帝的威严颜面扫地。其实扪心自问,他需要的从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大义的明君。
这一切从韶华和修同时就有迹可循,彼时韶华不忍修同为人刀剑,欲图离开天界,所以他略施小惩让他再也不敢动此念头,如今,又轮到天启了。
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可对那叛逃的应羲每每心软,甚至还敢与众仙为敌,哪怕失去一切尊贵荣耀他也不在乎,真是不知道那孽子是给天启下了什么迷魂汤。
天际间雷云滚滚,染得天边都有些发紫。朔风拂过,天际渗人的紫也随着东风褪去,渐渐露出淡蓝的天来。
天帝踏着步子迈向万劫陵,今日是天启受罚的最后一日,雷云散去,想必是刑罚结束了。
他见着他最疼惜的小儿子正如烂泥般瘫在地上,浑身早已没了气力却依旧挣扎起身,他心痛道:“启儿!”
天启没应声,继续撑着伤体想要离开,可他今日的虚弱却被天帝轻而易举的拦了下来。
“启儿!你究竟要信那魔头几时,他手中都擎着魔剑了你还要信他?”
闻言天启这才将自己的黑瞳划向天帝,一字一句道:“他不是魔头。”
天帝还想说什么,却被天启的绵声打断,“天帝陛下,在高位久了有时候会失了本心的。”
“儿臣被太子之位束得太久了,父帝是否忘了,孩儿从来不是个懂事沉稳的性子呢。”
他当然知道,若他懂事沉稳,当初便不会被应羲那臭小子哄骗走。
“所以父帝想起来,我究竟是何时才变成了你所喜爱的太子呢。”
似也没想天帝能答他,他缓缓道出,“是应羲出事后。”
“欲成大事,需有舍有得。”
天启半敛着眸子,连同眼底的情绪一并敛去,嘴角却上扬着,发出了荒唐的笑来。
“父帝大抵还想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儿臣不想做这样的将。”他口中喘着粗气,血腥味一阵一阵的上涌,却依然不止他的对峙,“若非不是为了母后杀害药师宫嫁祸,若非不是父帝藏在临眥洞的秘密,若不是父帝以我之名引阿羲入局……我本可以装聋作哑,父帝,您如今当真不觉得您错吗。”
“本帝何错之有!”
天启泄气的收了力,他不再企图规劝天帝,可这样的天界,他也不想再呆。
他踉跄的一步一步的离,只余天帝在后怒发冲冠的喝道:“他们应龙一族本就违令出谷,自该受罚,本帝不过迟了多年罚而已!”
天启俶尔止了步子,天帝知他在听,于是他慢条斯理的讲述着,“应龙一族本为神祇,下界除蚩邪后领不愿归神,那时神界重创早已闭关,他们作何想法世人皆知。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仙界交由吾等掌管,而为了避免口舌,他们自请入天缘谷至死不出,可后来,他们依旧破誓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