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当我提出要去里德尔老宅看看时,佩迪鲁表现得很犹豫。
“那里太脏了,而且还有黑魔王存在过的痕迹,我怕会影响你的身体……”
“可是我就是想去嘛。”我撒娇似的拖长了尾音,“再说了,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我可以自豪地宣称,没有人能抵御住我蜜糖般的攻势,没有人(妖精不算人)。几分钟后,我便如愿以偿地来到了里德尔老宅的门前。
老宅被佩迪鲁施了保护咒,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收到消息,而且房门只能在他解咒后才会被打开。由于多年未曾进入,随着门外热风的卷入,厚重的灰尘洋洋洒洒地袭向我,我捂住鼻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去!去!”佩迪鲁大跨步挡在我面前,挥动着袖子试图把灰尘赶跑。看着他努力的背影,我略带无语地掏出魔杖,轻轻一挥,周围的空气就变得干净了。
“看,这样是不是更容易?”我拍了拍佩迪鲁的肩膀,示意他站回后面去。
佩迪鲁沮丧地垂下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抱歉,我太着急了……我真是个白痴……”
“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我看着他秃了一块的头顶,语重心长地说,“还有,别再说自己是白痴——自信一点,你并不比别人差。”
佩迪鲁盯着自己的鞋尖,过了一会儿才嚅嗫道:“你真觉得我不比詹姆他们差吗?”
我闻言几乎要笑出来,但想了想又觉得他也挺惨的。在一群优秀的朋友的光环下,佩迪鲁是如此的不起眼,本就不多的自信也在一次次无意的对比衬托中逐渐瓦解了。直到现在,离开霍格沃兹已经十多年,他依然渴望被认可,被肯定,甚至想要从我这个刚认识的小女孩口中寻找答案——尽管我认为我的答案并不会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我的心早已完全偏向于除他们之外的另一个人了。
“詹姆·波特,没见过,不做评价——但我可以评价一下他的儿子哈利,很可爱的小男孩,不过我认为男孩更多遗传于母亲;西里斯·布莱克,我们只见过一面,除了好看的皮囊和油腔滑调的态度,他并未给我留下多少印象;莱姆斯·卢平,我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人很不错,救过我的命,可他过于聪明了……你知道的,有时候和聪明人相处久了会感觉很累。”
其实并不会,我和卢平相处得很愉快,但为了让佩迪鲁心理平衡,我只能吹毛求疵地给他安上个“罪名”。
听完了我对“掠夺者”其他成员的评价,佩迪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声问:“那你和我相处的时候会累吗?”
“当然不会!”我夸张地大声说(拜托,你又不是聪明人),“你真诚、热情、朴实,还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没有背叛和友人的承诺!你的忠诚令我相当感动,我简直要喜欢上你了!”
佩迪鲁被我一连串的高帽子扣得更加抬不起头了,害羞得从耳朵根红到鼻尖。我懒得再继续逗他,点亮魔杖踏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佩迪鲁回过神赶忙跟了过来。
楼梯平台的右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的房门是锁着的,上面贴着的封条已经脱落了。门的四角堆满了蜘蛛网,地上散落着各种昆虫干透了的尸体。我走过去踩了一脚,它们便碎成了粉末。
我拦住了想上前清理的佩迪鲁:“先生,你又不是清洁工——让它们留在这儿就好,增添些恐怖氛围。”
室内的环境并未比门外好到哪去。警察扯过的警戒线早已被风吹倒在了地上,壁炉无人清理,炉灰被卷得到处都是。地毯上长满大块的霉斑,上面还残留着三个用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应该就是惨死的里德尔一家。
“他们躺得还挺直。”我评价道。
一把孤零零的扶手椅离开了长桌的管辖范围,我猜它是老老里德尔的专座,那老家伙起身后还没来得及践行他的绅士礼节把椅子推回原处,就已经因为死咒直直地栽倒在地了。和客厅里的其他东西一样,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我玩心渐起,甩过几个清洁咒后坐了上去。
这把扶手椅很大,大到我整个人都可以完全陷在里面。椅背上的靠垫散发着奇怪的腐朽的气味,我敢说这华贵的黑丝绒包裹下的内芯早就烂透了。
“你累了吗?我们还是回去再休息吧,这里太多灰尘了……”佩迪鲁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我。在他心里,我大概呼吸几口不干净的空气就会脆弱得死掉。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故意压低嗓音命令道:“把我推到炉火边去,虫尾巴。”
佩迪鲁一愣,似是被我刻意摆出的严肃的表情唬住了。他没有说什么,听话地在前面拖着这把沉重的椅子,脖子后面的青筋都崩出来了,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牛。椅子腿把地毯卷了起来,里德尔一家三口温馨的粉笔画肖像被破坏了——管它呢。
“布鲁斯在哪儿?”我本着脸发问。
佩迪鲁露出了不解和担忧的神情:“他,他大概在小房子里看家吧?我想你应该……”
我明白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临走前明明是我叫布鲁斯留下的,现在却反过来问他,他一定是怀疑我的脑子被周围环境腐蚀得不正常了。
“我们回去后,喂他吃一顿猫头鹰食。”我想了想继续说,“我晚上想吃烤牛肉。”
“哦,好的。”佩迪鲁点点头。
我仰面倒在椅背上,盯着正对面脏乱的壁炉,想象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以及持续传出木头爆裂的噼啪声——停,打住,今天已经够热的了。
我未出口的笑声被无意中吸入的灰尘阻断,转成了几声低低的咳嗽。
佩迪鲁看不下去了。他靠近了一些,语气恳切地催促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