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忙赶到魔药办公室时,斯内普正在处理曼德拉草的叶子。虽然现在还没到十月,但今年他却奇怪地早早就将壁炉点着了,因此他上身只穿着衬衫,还将一侧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下面苍白结实的小臂。
“看来隆巴顿这次将消息成功传到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将叶片切成大小相等的碎屑。
“这不怪他,是我自己忘记了……”我不好意思地绕着头发,刚想走近他身边,突然想到今时已不同往日,只得又悻悻地收回了步子。“咳,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垂下了头,深深为这拿捏出的端庄死板的腔调感到悲哀。他没有立刻开口,小刀切击的节奏变快了,像是在随着操作者的思考而加速。
没有得到回答,我忍不住抬眼偷瞄着他专心工作的样子,却愈发觉得知晓我心思的他比以往要对我更有吸引力——这让我这颗小行星简直想要脱离自己的轨道奋不顾身地撞上去,哪怕很可能撞击之前就被气化或燃烧殆尽。德拉科说的没错,为了“保命”,我的确也该躲着点儿。
斯内普放下小刀,将不多不少正好半磅的曼德拉草叶片碎屑和两品脱水一齐加入了坩埚中,不出意外的话那里面应该还有一条水螈。接着他用魔杖对准它,低声念动了咒语,坩埚里没几秒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泡泡。
见他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将手背在身后,活动了一下脚踝,把刚才的问题忐忑地又问了一遍。虽然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会直截了当地批评我的“图谋不轨”——但他从来就不是个多讲道理的人啊!拜托……不要开除我不要开除我……我发誓我以后会隐藏得很好……
斯内普把卷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没什么要紧事。”他平静地说道,“卢修斯·马尔福向我打听,西尔维·蒙特斯是谁。”
我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左脚给绊倒。
“您……您是怎么告诉他的?”
“我还没功夫回复他。”斯内普用帕子擦了擦手,略带不悦地瞥了我一眼,“如你所见,我很忙——比你还忙。”
我尴尬地笑了笑。果然,他在为我没及时赶到而生气……但好在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种程度的生气,按照以往的经验,我只要想小狗一样凑上去再摇摇尾巴,自然就会得到原谅的。
——可我现在摇不起来啊!!
也许是被我尽力缓和气氛的窘迫神态打动了,斯内普微微摇头,唇边终于露出了无奈的笑意。“那么,蒙特斯小姐,能不能坐下慢慢告诉她的院长,”说着,他走到我平日里爱坐的小沙发后,双手撑着椅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位校董暴跳如雷,并宣称要将她——开除?”
……所以逃不过要被开除了是吧!
我只好将那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面前有一盆没派上用场的曼德拉草,在叶片的半遮半掩下,我更像新闻节目里面接受采访的犯罪嫌疑人了。斯内普依旧站在我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听到他手指轻叩靠背的声音,这让我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我真的会被开除吗?”我忧心忡忡地问。
“这要看你表现。”斯内普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在他面前拥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只要你把当晚的错误全推到那个家养小精灵身上,或许能逃过一劫。”
“……错误?”我一怔,“什么错误?”
“马尔福声称你教唆他的家养小精灵反抗主人,并宣扬荒谬的自由和平等。”斯内普徐徐道,“你可以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家养小精灵的污蔑——”
“——可是,我的确说过这些。”我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并且直至此刻,我仍不认为我当日的言论有什么错误。如果靠推卸责任躲过一劫,只会再度给多比造成伤害,这和我的初衷相悖……”
说着说着,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等等……马尔福怎么知道我跟多比说了什么?”
斯内普顿了顿,“很明显,那个家养小精灵告发了你,同时加重了马尔福对你的敌意——他本身对你就没什么好感。即便是这样,你还是不愿意让家养小精灵为你顶罪吗?”
“当然不!”我皱起眉头,有些气恼地回头看向他,“如果拿自己做的事栽赃陷害家养小精灵,我和汤姆·里德尔那种家伙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担心马尔福对可怜的多比用了什么折磨的手段逼得他招供……”
我的声音渐渐弱了,因为我看到身后的斯内普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似乎并不打算继续与我争辩对错。对着我疑惑的目光,他挑了挑眉,用一只手按住我的脑袋将它轻轻转回了正面。
角落的阴影中有什么正慢慢走出来。穿着破枕套、胳膊上满是伤痕的多比低声抽泣着,望着我的大眼睛里满是泪光。
“多比!”我惊讶地叫出了声,“你怎么在这儿?”
多比俯在我腿边,泪水滚落在我的袍角上。“多比不是故意要害西尔维·蒙特斯被开除的,主人命令多比服用了药水……”
“高剂量的吐真剂。”斯内普解释道,“——顺便一提,不是由我提供的。”
多比立刻抬起头,睁大眼睛替斯内普辩护,“斯内普先生不是坏人,斯内普先生跟多比说西尔维·蒙特斯不会责怪多比,但多比怕自己会惹西尔维·蒙特斯生气,是多比想躲起来的……”
“好好好,我知道他不是坏人。”我轻声安抚多比,怜惜地抚摸着他胳膊上新增的伤口,有些还没来得及愈合。“可以为他用药吗?”我求助地看向斯内普。
没等斯内普开口,多比就抓住了我的袖子,“不,不……”他连连摇头,“主人不允许多比治疗自己……”
我很想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