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听闻此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瞥了严世蕃一眼,冷冷道。
“这是自然,陛下是念在天气炎热的份上,才给咱们放一天假的!”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严世蕃,转而继续道。
“不止咱们,你看看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不也是每人抱着一大摞的公文,回家去了吗?”
严世蕃闻言,再也没有了辩驳的余地,只得低下头,点头称是。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很快,父子二人便走到了停放轿子的地方,严嵩在临上轿前,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目光转向严世蕃,转而询问道。
“对了,严世蕃,不久前下了一场大雨,工部那边,有没有收到堤坝垮塌的报告?”
“回父亲的话,孩儿目前还没有收到有堤坝垮塌的报告,黄河附近的堤坝,也经受住了暴雨的冲击!”
严世蕃闻言,在回忆许久后,方才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在从严世蕃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严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自顾自地感慨道。
“嗯,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在七月下旬的时候,雨季来临,下了一场暴雨,自那以后,严嵩时常担忧,那些经过加固、修缮的堤坝,因为承受不住暴雨的冲击而垮塌!
毕竟,当初嘉靖可是拨了整整九百六十五万两银子,用以加固并修缮堤坝,并且还将这件事,交给了他和徐阶来负责。
要是经过加固、修缮的堤坝,因为承受不住暴雨的冲击而垮塌,那么,他和徐阶,都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严嵩在从严世蕃口中,得知目前工部那边,还没有收到有关堤坝垮塌的消息后,心中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像堤坝垮塌的这种事,一旦发生,都会立刻上报朝廷,没有多少人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而这么久过去了,工部那边还没收到堤坝垮塌的消息,则意味着经过加固、修缮的堤坝质量过关,经受住了暴雨的冲击,他严嵩也不必再为此担惊受怕。
随后,严嵩未作丝毫犹豫,便径直乘上轿子,向着严府所在的方向行进。
……
德安,景王府。
此刻,朱载圳正在房间内不停踱步,脸上满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自从他来到封地德安就藩以后,日子便悠闲了许多,景王府的诸多事务,都是由王府长史司的长史负责,而长史都是朝廷的人。
因此,从理论上来说,朱载圳什么都不需要做,每天只需要醉生梦死就行了!
但朱载圳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十分地上进,每天除了日常的生活以外,便时常待在家中,用功读书。
待学累了,就偶尔出去钓钓鱼,在封地内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倒也算滋润。
就在不久前,朱载圳偶然间去到了玄光寺礼佛,并在一位禅师的点拨之下,对于目前自身的状况,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自那以后,朱载圳一有时间,就会去玄光寺,聆听那位禅师的点拨,在这个过程中,朱载圳那日渐熄灭的夺嫡之心,也重新开始燃烧起来。
而在几天前,却陡然间发生了变故,玄光寺内一百多名的和尚,包括寺内的伙夫、长工等,在一夜之间,被尽数灭口!
不仅如此,那些凡是与玄光寺的和尚有所交际的人,也在这个过程中,统统死于非命!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令朱载圳感到不寒而栗,他从这件事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他便派出管家,暗中调查此事。
随后,朱载圳或许是觉得累了,只见其坐回到主位上,顺手拿起一旁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待朱载圳将杯中的酒水饮尽,他的焦虑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随后,其在心中如此劝诫自己道:“朱载圳,你现在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随后,朱载圳便根据目前自己所掌握的线索,在脑海中梳理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玄光寺在本地颇受欢迎,应该不存在仇家上门的情况!”
“另外,纵使玄光寺有仇家,也没有能力做到在一晚上的时间内,就将寺内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全部杀死,不仅没有留下任何活口,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除此之外,那些与玄光寺有所交集的人,也受到了牵连,再加上当地官府办案时的敷衍态度!”
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朱载圳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这些人,该不会是父皇派来的吧?”
想到这里,朱载圳脸上的表情变得分外难看,脊背也有些略微发凉,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见脑海中的思绪被打断,朱载圳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出言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只见景王府的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见来人是自己的管家,朱载圳因为思绪被打扰而产生的怨气,也消散大半。
毕竟,管家跟随自己这么多年,行事干练,忠心耿耿,一路跟随自己从京城来到了封地德安。
在这之前,朱载圳就已经暗下决心,等日后自己承继大统以后,一定要重用此人!
随后,只见朱载圳收敛心神,将目光转向管家,出言询问道。
“先前让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管家听闻朱载圳此话,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