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李广听闻此言顿时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不仅没有像往常一般听从周俊的指令行事,反倒立刻用力抓着后者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告诫模样,语速飞快无比,言简意赅的一字一顿沉声迅速说道:
“看这少年的样子,年纪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七、八之数,按照大禹朝的相关律法,是不能对他进行任何足以致死或者残疾的严酷刑罚的,队长,你可千万要三思啊,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钦天监的碍事术士正在好整以暇的等待你我做出出格极端的行为举止,一旦我们贸然对这少年强行出手的话,等到了那时,他必将会以此为由头好生的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一番,等到了那时,就算这件事本身队长你没有任何的过错也会彻彻底底落入钦天监的圈套陷阱之内,最后一定会对镇妖司的名声产生无法预计估量的严重影响,这二者之间的孰轻孰重,还望队长你能够尽量保持冷静与理智,千万不要不管不顾的作出愤怒无比的冲动行为出来。”
“.......”周俊听闻此言,顿时陷入无言的沉默,他眼眸低垂,目光之中闪动着难以抑制的熊熊怒火,他紧咬双唇,双拳用力的握在一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是在周俊飞快的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嘴角含笑,双手环抱于胸前,脸上表情相当幸灾乐祸的宋子夜之后,他心中原本暴躁无比,极难压制的愤怒情绪也终于开始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在他的尽力控制之下,开始缓缓的退去消散。
李广刚刚所说之语,自然是相当的千真万确,眼下根本不是发作的好时机,原本对于身为镇妖司捕妖使的周俊来说,动手杀上几个人就跟砍瓜切菜一般,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哪怕大禹朝律法之中明确表示不能对尚未成年的人群动用极刑,可这些年以来,他周俊行为做事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卑劣极端的手段都曾使出来过,这些每一条每一例都单拎出来的话,大禹朝的律法他都已经不知触犯了多少回了。
因此,周俊自然不可能把这些写在纸张之上,却从未对自己发挥效用的大禹朝律法放在心上,一旦把他给逼急了,天知道他会做出怎样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极端之事出来。
可眼下情况则是相当的不同,宋子夜这位隶属于钦天监的术士起码在表面的名义之上,是此次捉拿妖兽行动的实际领导者,周俊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监视观测之下,一旦他们这些捕妖使们做出任何违反条例法规的行动,那等到前者行动结束之后,返回帝都之时,便是彻彻底底的清算时刻,说到底,他们这些捕妖使们不过就是棋盘上的无数颗棋子之一罢了,一旦上面的人发现会因为某些不听话的棋子从而影响整个大局的时候,不管这枚棋子是周俊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也罢,都会立刻如同老话所说一般: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因此,心思念头急转直下的周俊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暴躁不耐的情绪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平静,他一挑眉毛,如出鞘刀锋般锋锐的眼神直直的望向面前表情郑重严肃到极点的李广的脸,他用力皱了皱鼻子,嗓音沙哑且低沉,语气阴翳中带着些许愤恨,几乎是将声音从嗓子眼里面硬挤出来似的一字一顿缓缓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让我当它从没发生过吗!?”
李广立刻拉着脸色铁青无比的周俊走到一旁,左右飞快的看了一眼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飞快迅速,不带有任何多余感情的低语说道:“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不了等这名为宋子夜的钦天监术士结束巡视探查,离开此地之后,我们再在暗中将这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的无知少年捉拿回镇妖司的地牢之内,等到了那个时候,队长你自然不必有任何的顾忌,想用怎样的残酷刑罚折磨于他,还不是全在你一念之间吗?”
“嗯?”周俊一听这话,脸上原本紧绷的表情瞬间舒展放松了下,他的目光幽深,其中闪烁着很是阴冷渗人的熠熠光芒,他下意识的扯了扯嘴,本就冷若冰霜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极其漠然冷酷的张扬笑容,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欣喜,宛若呓语一般的缓缓喃喃自语低声说道:“你说的这等方法倒也勉强算是可行,好,就按你说的去办吧,但是......”
他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话锋一转,冷冷一笑之后,语气不急不徐的一字一顿沉声说道:“这不自量力、愚蠢无知的少年居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出手行凶,就算死罪可免,那活罪也必然难逃,去,你们几个立刻动身上前,把这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家伙给我在最短时间之内抓捕缉拿,带到一旁听候发落!”
“是,队长!”李广心里很明白,自家的队长在大庭广众的目光注视之下,被这样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年给出手打了一拳,这无疑是当众打了他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能当场找回面子的话,对他们这些捕妖使所代表的镇妖司的威严也是一种相当大的挑衅与削弱。
身为捕妖使其中之一的李广自然也知道周俊绝对不可能因为宋子夜的存在,就能够彻彻底底的压制住心中蓬勃燃烧的无穷怒火,对这不远处少年刚刚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完全不放在心上,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做出了规劝和告诫,想必周俊已然是心中有数,起码暂时并不会做出任何会落人以柄的极端行为出来。
反正那少年出手伤人是既定的事实,捕妖使出手将之缉拿镇压,也是极其合情合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