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倒影里的自己,脸上并无那块红斑。
一眨眼,倒影就消失了。
正想再瞧时,忽听门声振振拍响。
一男子醉声大喊:“画画的!听说你娶了个丑媳,快开门让我瞧上一瞧。”
紧接着门外传来群声劝阻。
其中有一老伯出声道:“赵公子,你醉了。”
那醉声男子激烈回道:“谁说我醉了?东荒城谁敢跟我赵闲比酒量!老子从来没醉过!”
“谁敢说我醉了,看我不打崩你门牙!”
在其一阵疯喊下,劝声停息,拍门声再次大作。
“画画的,给老子开门!”
“让老子看看那丑XX长什么样!”
动静大的门都似要被拍烂。
林笑将红盖递给新娘,拱手道:“夫人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而后将帐帘放下,遮住新娘,才去开门。
房门一开,一男子立即跌坐进来。
林笑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往外一推,顺势出门拉上房门。
那男子冷不丁被推了一把,正待发怒,醉眼看见新郎,立即忘了发怒,凑上来酒气喷薄道:“画画的,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关门做什么,让我进去。”
林笑拦着道:“内人已宽衣就寝,不便再见客,还请赵兄改日再来。”
那男子勃然大怒道:“你他XX敢拦我,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信不信我赵闲一句话,叫你从此不能在东荒城立足!”
“平时让你给我画百艳图你不画,专给那些穷鬼画穷酸图,现在又娶了个丑女人。”
“你说你是不是脑子锈掉了?”
门外众客不少,却无人敢上前掺合。
林笑不与他多说,只将他转过身,挥手在他额前晃了下,指着门外道 :“你瞧那里,有什么?”
那赵闲一愣,旋即双眼一直,大呼道:“美人!”
众客愕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院门,哪有女人在。
林笑又道:“你再不去,她就要走了。”
赵闲立马急了眼往院子外追去,口中还大喊道:“美人别走,等等我!”
这里只是个普通人家的一进草棚院子,并不大,赵闲很快就跑出大门,挥舞着手,追逐着空无而去。
待得次日天明,才有人发现其脱光了衣裳,在猪圈里抱着猪头呼呼大睡,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院子里,众客看得寂静无声,无不寒毛炸立。
林笑对众人拱手巡礼道:“多谢诸位帮衬,今夜就先到这里,容小可就此谢客,改日再行回谢。”
“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院中众客多是凡民百姓,因着流洛东平时乐善好施,总为他们画画像,又画得极具神韵,胜大师手笔,当做传家宝也毫不寒碜。却只收些许鸡蛋、青菜之类的作报酬,在城中结下不少善缘。
故,不仅有热心人给他作媒,更有富绅帮他办了这场喜宴,聚了不少画客来贺喜。
且他们夫妻在本地皆是举目无亲,来客皆属外人,多承其恩惠。
此时他一发话,众客便纷纷辞行。
一位似有些德望的老者最后作别,拉起他的手叮嘱道:“那赵闲乃长孝帮三少,万万得罪不得。老朽知先生是个有真本事的,前往别往心里去,万勿一时冲动,弄出大祸来。”
林笑回道:“您老放心,我向来是个安分之人。”
老者拍了拍他的手,没再说什么。
而一个跟在老者身后的活脱少年,却靠上来拽着他肩膀窃声问道:“东哥,你刚才戏弄赵闲的是什么手段?是不是传说中的迷魂术?”
林笑拍开他道:“哪有什么迷魂术,我是趁他喝醉唬他的,你若喝醉了,我也能把你唬成那样,你要不要试试?”
少年连说不敢。
那老者当即训了少年几句,一老一少才走出院子离去。
送走最后客人,林笑把大门一关,刚转身,便见一斗笠客坐在院中宴桌旁。
林笑朝其问道:“客人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那斗笠客手持酒杯,悠哉道:“你用来对付赵老三的,可不是什么唬人的把戏。”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笑道:“哦?客人是也想试试吗?”
那斗笠客立即放下酒杯,起身道:“不了,此来只为讨杯喜酒,顺便祝贺先生新婚。”
“来日再找先生讨张画像,告辞!”
言罢,他便纵身上屋,施展轻功飘然而去,一如性情任侠。
林笑并未多看,回转房中,挂上门栓。
回到床边,只见一双绣花鞋脱在床边,不见人影。
他拱手轻道:“夫人可已安歇?”
过了会儿,才有温语回道:“未曾。”
“夫人若累了,可先行安睡。”
林笑退回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屋内又安静了会儿,帐帘内再次传来女子声音。
“可否问夫君一事?”
“但问无妨。”
“妾身虽无才识,但看了夫君所作之画,亦觉神韵非凡。以夫君之才情,于大城中名扬天下亦非难事,何故屈居这边远小城,还肯娶贱妾这样的丑妇?”
林笑一杯茶下肚,顿觉通身舒畅。
他道:“首先,夫人并不丑。其次,敝夫之画才,唯在这偏远之地,才得显华。”
新妇其声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