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有机为不绝,无为失机而自灭。”
“至静之境,虚无之方,可谓无为。”
“默而悟之,我自识之,入乎无间。”
少年目光如饥似渴,虽未听得,却恨不得马上记下,牢牢记住,却又不敢分心,唯恐听漏。
男子道:“我性愚钝,仍向他求解。”
“他又道,且忘于目,可得光溢无极。忘于耳,则心识常渊。”
“两机俱忘,众妙合神,显现真性。”
“真性无为,外不生心。如如自然,广无边际。”
少年眨了眨眼,眼里看着人,却又未看人。
只觉话音响在耳边,又如看在眼前。
似觉很有道理,又觉没有道理。
好像学得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得。
此刻,学本事的心思,早抛之九霄云外。
男子淡淡一笑,道:“此中玄妙,奇人总之二言。”
“对境忘境,不沉六贼之溺。”
“居尘出尘,不落万缘之化。”
“此真行耳。”
忽而一阵劲风袭来,卷沙扬尘。
少年不自觉闭目眯眼,举臂护目。
风息睁眼再看,眼前男子已悄然无踪。
唯有一道杳渺余音,回荡天地。
“天得其真故长,地得其真故久。”
“人得其真,故何乎?”
少年连忙起身,遥天呼唤。
“先生!先生!”
四下搜寻,不得而见,不得回应。
回望方才坐处,野果摆放整齐。
再看男子坐处,无痕无迹。
少年重拾野果入怀,望了望来路,又望了望去路,伫立茫然。
还去吗?
不想去了。
回转?
也不想。
那去哪?
少年移目望向远峰高山,忽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
无妖城外,废墟中。
一妇人俯身其间,收拾破板残片。
一阵风过,妇人挡臂护眼。
忽听一声音问道:“大家都走了,你为何不跟着一起?”
妇人起身回望,见一男子,侧立边上,恬然相望。
虽觉奇怪,但妇人未当回事,回身继续收拾残地,只淡淡道:“我不能走。”
男子问道:“为何不能?我听人说,这里很快就会有大灾难。”
妇人道:“是的,那是神使的预警,这里很快会有神罚降临。”
“我会在神罚降临之前离开。”
男子道:“然后等神罚之后,又回来吗?”
妇人微一顿,道:“我不能走,我的孩子恰好出门了。”
“走了,他回来就寻我不到。”
男子微叹道:“是否想过,你不走,他反而更寻你不到呢?”
妇人微一怔,起身问道:“怎么会?”
男子道:“发生这样一件大事,定会很快广传四方。”
“你的孩子想必也会听人说起,那么他听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妇人迟疑道:“他……”
男子替她道:“他该更希望你随大家一起离开,人多些,也有个照应。”
“一群人的去向,总比一个人的去向更好找。”
“他只需找到那一群人,就能问知你的下落。”
“你若单独留下,知道你去向的人便少,他反而更难寻到你。”
“不是吗?”
妇人细一琢磨,的确如此,但她转念一想,又另有想法。
男子似看穿她心思,道:“你想进城中等他是吗?”
“城外居民不少,这么想的,定不止你一个。”
“能进城的,早挤破脑袋进了去。进不了城的,只怕挤破脑袋进不去。”
“这个时机下要进城,只怕比平时更艰难十倍。”
“纵使你侥幸进了去,你的孩子回来,要进城寻你也一样难。”
妇人目光闪烁,已有些动摇。
男子忽而慨然道:“你们只以为罚从城外起,殊不知,罚自城内起。”
忽一阵风刮来,妇人仅一眨眼,便不见了眼前男子。
她四下一望,周遭百步内空无一人。
心头猛一惊,醒悟了什么,忙跪身拜倒,口中念念有词。
祷祝半响,始背起包裹,原地眷恋片刻,才动身离去,走往那条金光路径。
待妇人移居新地约半年后,从逃难流民口中得知无妖城大乱,始知近日之侥幸,从此早晚祷告不停,终也如愿等得儿子寻至。
……
白堕城外。
一小山丘上,孤树下。
苏迷换去一身红装,改着蓝衣白裙,靠树倚坐,脚边放一手提旅行包,与一把精巧雨伞。
自从见了其他炼妖师一身妖气被无端收走,她便隐约有感,灭世轮回已终止。
好像已没她什么事,她也对炼妖师失去兴趣。
上一轮,她还有过要当一当妖圣始祖,以一身血同化天下英才,创建一个比炼妖府更强大的组织。
如今已全然没了兴致。
或许是梦境一游之故,感觉一切都没有多大意义。
现在,她只想四处走走,去一些无人之处,寻觅宁静。
然走着走着,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