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失去了被爱的可能,难道还要剥夺一个恶兆之子去爱别人的机会吗?
葛孚雷看着大吼起来的蒙葛特,一时说不出话来。
葛孚雷像是个面对青春期孩子的老父亲,孩子满嘴的道理,嘴拙的父亲不知所措,虽有岁月赐予的智慧,却没有双指的能言善道,不会表述回应。
只是这青春期来得那样晚,他作为父亲的关心也来得那样晚,孩子的信念已经成为信仰,再难撼动。
于是嘴拙的父亲选择了许多父亲的做法——直接上手。
葛孚雷缓缓起身,浑身的肌肉微微颤动,跃跃欲试。
瑟洛修
“这是我的家事。”葛孚雷斜视瑟洛修,露出恐怖的眼神,“宰相也难断家务事吧?”
瑟洛修收回了爪子,缩到后面,拿书卷挡在脸上:“我看不到。”
葛孚雷一脚踏地,大地震荡,风暴吹拂蒙葛特的残破毛皮斗篷。
“孩子,你要捍卫黄金树是吧?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没怎么教你。现在我教你一件事吧——你支持什么样的律法、拥护什么样的道理,都不重要。力量才是为王的本质,力量,才是让律法无可撼动的基础。”
艾尔登之王活动着身体:“正好,很久没有跟儿子打闹了。”
葛孚雷的手微微张开,关节的爆响像战鼓,擂在蒙葛特心中。
战王的威名,从小就耳濡目染,那甚至是他支撑下去的信念之一。
而如今自己却要与这样的传奇为敌,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蒙葛特深呼吸着,握起手中拐杖。
但自己是赐福王,饱经破碎战争洗礼、同时拥有重心大卢恩和诅咒之血的半神。
“父亲,我不是您的敌人,请在这战斗中,认可我的意志,我的信念——”
话未毕,蒙葛特觉得眼前黑了。
那雄威的身影已经临到他身前,胸膛与双臂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他,如同扑食的雄狮,一双大手扣在他的腰间。
下一秒,蒙葛特只觉得天旋地转,黄金树的光芒突然就更亮了,树冠也距离自己更近了。
蒙葛特被葛孚雷丢上天,不受控制地旋转。
天旋地转中,蒙葛特梦回幼时被父亲举高高的感觉。
阴影再度笼罩蒙葛特,将黄金树的光芒尽数遮蔽。葛孚雷跳到半空,再次锁住蒙葛特身体,借助自身与蒙葛特两人的体重一起向地面暴扣。
猛烈地一掼,蒙葛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葛孚雷抓住蒙葛特粗壮的大尾巴,在地上随意摔打,像打儿子一样。
简单的几下,蒙葛特感觉自己就要吐了。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葛孚雷终于停手了,把头晕目眩的蒙葛特放在了王座上,看着他喘息歇息。
蒙葛特挣扎着从王座上下来:
“父亲——”
“蒙葛特,出去走走吧。”葛孚雷打断他,“不是以恶兆妖鬼的身份,而是以黄金之民的身份,去交界地感受一下吧。你把太多精力放在了治理王城上,该休个假了。”
“您是要……将我逐出王城?”
“你不是能变身吗,想回来我还能拦得住你?”葛孚雷伸手抚摸蒙葛特的头,“孩子——”
蒙葛特下意识看向葛孚雷。
“别老窝家里,出门活动活动。”葛孚雷说着,高举蒙葛特,大喝一声,向城外投掷。
如流星经天,蒙葛特飞速划过王城,朝远方撞去。
============
“这就是你撞翻忒拉格斯的真相?”无名说。
“不,我出城以后,并没有认同父亲。”蒙葛特说,“即使没有父亲的认同,即使看不到黄金之民的笑容,我依然可以帮助父亲,帮助黄金王朝。”
蒙葛特看向无名:
“所以我特意来找你的商队,我要铲除你们的商队,哪怕我已经没有了军队,孤家寡人,我也要铲除商队,阻止治疗恶兆的妄念。”
面对这赤裸裸的犯罪预告,无名完全没在意,他还在关注蒙葛特撞过来的事。
“那你怎么撞到忒拉格斯的?”无名好奇。
“恐怕是拉塔恩造成了陨石的坠落。”蒙葛特说,“飞出城外的时候,我看到他正在往王城飞。哼,不知服从的叛徒,还想入侵王城,殊不知父亲已经回朝,他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他就是去找你爹的。”无名说,“就是不知道为啥打了起来。”
“找死……”蒙葛特评价道。
无名说:“好了,先别管别人的死活了。”
“也是,我已经自身难保。”蒙葛特说,“你若是要杀我,就动手吧。”
蒙葛特几乎没表现出什么反抗的意志。
“我怎么可能杀你。”无名摇头,“你可是艾尔登之王的儿子,我指望你帮我牵线搭桥呢。”
“你觉得我会帮你吗?”蒙葛特说。
“再说,不急。”无名转身离开,嘱咐兰斯桑克斯,“你先看着他,我的新牛还需要再训,遗忘曲线晓得不?我得严格按照遗忘曲线多教育教育它。”
无名把蒙葛特丢给兰斯桑克斯便离开了,兰斯桑克斯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闲得没事,就开始捏蒙葛特的恶兆角,摸脸上的熔炉瘤,再撸一会儿蒙葛特的大尾巴。
“士可杀不可辱。”蒙葛特提醒她。
“我杀你干嘛?你救了我呢。”兰斯桑克斯百无聊赖得玩自己头发。
“你不怕被玷污?”蒙葛特说,“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