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师父和长兄坐着说话呢!”
一壶连连点头:“瞧见了瞧见了……”
所以郎君能不能把强行掰着他脑袋、撑大他眼睛的手拿开啊!
“你帮着看清楚了,回头记得和母亲讲!”崔琅强迫一壶看了又看,“这可是我的功劳!”
“是是是……”
崔琅面上忽现感慨之色:“先甭管能不能成,我替阿娘尽心卖命是真,想我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崔琅啊崔琅,这个家,没你怕是得散啊。”
言毕,转身拿事了拂衣去的语气道:“行了,走吧。”
常岁宁也未再与崔璟久坐,起身之际约定改日一起下棋。
崔璟目送她回了竹院,才转身离开了这座乐馆,临走前让元祥多付了些茶水钱。
上马之际,青年若有所思地将那枚棋子收入了怀中,妥善安放。
青年驱马而去,身形很快消失在长街之上。
夕阳西下,登泰楼内,有人静立许久,仰望着那幅大名鼎鼎的山林虎行图——
这大名鼎鼎四字,从前在他听来是有些讽刺意味的,但现下……
身边不时有人来往,有同样前来观画之人,也有寻常食客,但这些皆与他无关,他眼中只有那幅被高高悬挂于楼中的画。
他面上很静,然而内心从无一刻平息。
楼中开始掌灯。
有宵禁的日子里,晚间做不了什么生意,楼中伙计已经开始准备打烊。
但那站了半日的年轻人,此时仍独自站在楼中看画,只是大约是真的站不住了,改为了席地而坐。
孟列听闻此事,并未让伙计赶人,而是交待:“今夜给他留一盏灯吧。”
虽才半日,但那位宋举人输棋之事也已经传开了。
“说来,常大将军府上的这女娃娃……”他忽而眯起眼睛道:“同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啊。”
正对账的掌柜笑了道:“从前东家也没怎么见过这常娘子吧?”
“正是因为从前不经常见……”孟列仰头看向挂着那幅画的二楼,思索着道:“可如今几乎是每日都能听到她了。”
这京城之中,每日都有不同的新鲜事,想要被人记住并时常提及,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是因为您了四千两买下了那幅画,挂在咱们酒楼啊。”掌柜的笑着道:“谁瞧见了那幅画,不得提到作画之人呢?”
孟列顿觉心口一痛。
他的四千两!
不,是殿下的四千两!
若殿下还在,得知此事少不得也要心痛,定会指责他没守好家业的!
孟列又在心里将常阔那老贼骂了一通。
不多时,他回到后院,来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他无儿无女,虽在京中另有住处,但更多时候还是歇在此处。
卧房中仅点着一盏纱灯,孟列行至床后,以手旋开墙壁暗格中的机关,取出了里面藏着的一只匣子。
木匣被打开,其内仅有半枚令牌。
孟列拿起那半枚令牌,冰凉而沉甸。
殿下当年离去时,将此物留给了他,道是若有差事需交待他,来日便会使人持另外半枚令牌相见。
就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念想吗?——他总不喜欢去想这个可能。
“殿下,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昏暗灯火下,眼角处是一年比一年更清晰的纹路:“您若再无差事示下,属下可就要老了。”
有生之年,他当真还有机会见到另一半令牌吗?
夜风拂过窗棂,寂寥无声。
随着一轮弯月渐盈,馥郁的桂香飘满京师,中秋便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各处瞩目已久的中秋宴。
中秋除了赏菊赏桂,亦是赏看芙蓉的好时节。
此番举办宴之处,便在京郊芙蓉园内。
此次宴自中秋当日始,大办三日,凡收到会请柬的人家,皆需携家中适龄女郎前往芙蓉园参宴。
常岁宁与父兄抵达芙蓉园时,已是午后。
秋高气爽,风景宜人,芙蓉盛开,实是赏景的好去处。
但谁都清楚,凡入此园者,无人是为赏景而来。
历年中秋圣人皆会宴请百官,今日的晚宴便是为宴群臣,女眷们只是作陪而已,明日的会才是女郎们表现的时候。
故而女席这边散得更早些,她们还需要为明日的会做准备。
常岁宁离席后,出了宴厅,下了石阶,脚下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些守在廊下的内侍。
“可是有事?”
忽有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常岁宁回过头去,只见是崔璟走了过来。
他身穿玄策府上将军官袍,应是刚在外安排罢事务,身上好似沾染了夜色的寒凉,但眼底待人时一贯的疏冷气此时却隐了去。
“没什么。”常岁宁与他相处已日渐随意,“只是今日好像未瞧见喻常侍。”
她很久没见过阿增了,自从玉屑口中得知了那件事后,便未再见过了。
她未有刻意去找过他,他忙于司宫台之事,也甚少有出宫的机会。
“宫中需有人留守,喻常侍此番并未随驾。”崔璟与她道。
常岁宁了然。
原是没来。
“你若有事,也可使人寻我。”崔璟道。
常岁宁看向他,他这是以为她有事要寻喻增帮忙吧。
她笑了笑:“现下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