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祭并不会影响人的记忆,但向水泽仙女进行活祭就不一定了。
这类生物有着拨弄命运之弦的能力,活祭品被她们容纳入身体后相当于成为其命运的一部分,自身的存在也会错乱,这也是为什么盗墓贼的同伴不再记得他的原因。
克雷顿能够记住他,不仅是因为他是“主祭”的缘故,还因为他的精神与月相系。
而唐娜则是拥有独角兽的祝福,才免于忘记这件事。
若非如此,则需要强大的灵视才能稳定自己的记忆。
“好吧,这的确是个重大失误,但看在它没有发展的很坏的份上”
克雷顿没有再说下去,而朱利尔斯对这样的回答十分不满,但也无从计较。
自己的雇主虽然因着突发奇想做出这样的事来,但结果却给予了正面的反馈,如果他没有向阿德莱德所在的河流献上活祭,让阿德莱德苏醒,那么他们可能要到很晚才能与这位水泽仙女相遇。
“我们需要你帮个忙。”唐娜对阿德莱德说。
唐娜说到这里又有些沮丧。
就在克雷顿一行人愣神的时候,她迅速下沉,消失不见了。
克雷顿看着唐娜因寒冷而泛着青白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自己的圆顶礼帽摘下按在她头上。
克雷顿不置可否:“那么请说吧。”
阿德莱德将目光投向她——尽管水泽仙女的湖绿色眼球没有瞳孔,但他们还是能这么感觉到。
“通常她们会想办法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自然重新沟通。但还有一种办法.在水中死去的仙女后裔有一定概率能唤醒力量。不过这通常不是出于主动尝试,而即使成功,她们也会变得邪恶偏激。比起正常的水泽仙女,她们的身体在新生后仍会带有尸体的特征,不过现在是冬天.”
克雷顿公平地怀疑每一个陌生人。
“他在你不再露面后与人同乘去了萨沙市,你的同乡都以为他是去找你了。”克雷顿说到这里,对于阿德莱德的脸色多了几分关注:“劳伦斯的儿子丹尼说你和一个外乡人走了,去了城里结婚,这是怎么一回事?”
“找出这条项链的主人,或者你有办法解决我身上的运势异常。”克雷顿抖了抖手里的项链。“你毕竟接受了我的祭品,该为我做点什么。而且我怀疑你对它的了解并非一无所知。”
走到一个水泽仙女也绝对无法察觉的距离之外后,克雷顿刻意在路上放慢了脚步,他看到少女抿了抿嘴唇。
这个笑容被当做理解,唐娜松了口气,抬手将叔叔的帽子又往下拽了拽。
“所以我们接下去要去哪儿,找丹尼吗?”
那些强硬的语气和冷静的态度不过是面对外来者的伪装而已,阿德莱德没有把握对付他们三个人。
阿德莱德的年龄和唐娜差不多,不过是个小姑娘,他本该生出一点慈心的,但运势的变化危及家族,也包括唐娜。他承担了两周的压力,又在这段日子里杀了不少人,心里没有可供“悲悯”栖身的余地。
唐娜的声音有些颤抖。
水泽仙女不愿意再见客,他们只好往回走。
压力和狼人的血液催化了克雷顿原本就有的易怒品质,如果不是唐娜在这里,他甚至不会犹豫。大可以为了效率而使用更不那么柔和的手段从阿德莱德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比如用对方去了城里的老父亲做威胁,并且没有任何忏悔之心。
她能接受自己的叔叔因为私人矛盾杀了一个人,可是在一个下午就杀了五个人,她想不出这种情况会如何发生,这让她心跳猛烈,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克雷顿是好。
克雷顿没有解释城里教会的人已经离开了,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朱利尔斯看到她这样,突然生出了几分同情心,解释道:“这五个人是一伙儿的,就是那个驯兽师所属的巡游马戏团,不过这只是他们明面上的身份,他们私下还是赏金猎人,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做,包括对竞争对手痛下杀手,不过这回他们撞上铁板了。”
说到这里,阿德莱德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然而水泽仙女依旧面无表情,活像个服饰店展台上的木头模特,她没有否认克雷顿的想法。
他怀疑阿德莱德在说谎。
他见识过许多狠角色,也知道心理不够强大的人会如何表现,因此尽管阿德莱德伪装得很好,他还是能看出这个小姑娘对于他们的到来十分恐惧,因此对自己,还有他们需要的消息都有所隐瞒。
克雷顿看到唐娜才想起来这点值得羞愧,他试图反省,但目前竟没有找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于是决定暂时搁置这些想法,以一切正常的态度继续下去。
这个回答再合理不过了。
可惜克雷顿始终为家人保留了一份温情,不会将惊吓当做给侄女的礼物。
这么做当然是可耻的。
“他是这么说的吗?哦,他一定是为了掩护我而撒谎,我们之前一起长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我身上发生的变化。还有我面临的威胁。”
“或许他是听说了丹尼编造的借口,所以和外乡人决斗了吧。”
“你们既然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份,那么是否可以告诉我,我的父亲现在是否安好?”
朱利尔斯也想起来了那个牵连到他们的倒霉蛋:“是的,有一个人不是。”
平静的河水在上午的阳光照耀下微微摇晃起来,水浪如同火车启动般加快了涌动的速度,拍击河岸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女巫和水泽仙女在干湿的交界线两边对视着。
她所不知道的是,或者说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叔叔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