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找户部的麻烦,也不问兵部,甚至连宣府的漕粮储备都没问一句,这都要怪到我们身上来?”
显然谢迁是有抱怨的。
之前阁臣跟皇帝之间关系融洽,皇帝基本不会找内阁的麻烦。
但现在随着张周的崛起,皇帝看大臣,好像怎么看都不顺眼,这会让内阁这三位有些郁闷。
李东阳把一份奏疏推到刘健那边,却不问刘健对奏疏的意见,而是顺着先前的话题道:“若真要增一人,于我等左右,是该如之前跟陛下提的,把程克勤调过来,还是说……”
已经不去谈论如何阻止的问题了。
内阁三人铁三角的格局,从弘治十一年徐溥致仕之后,就已经定下来,本来都以为皇帝会在弘治十二年就增加阁臣,以保证内阁的运转正常。
但一直到弘治十四年,皇帝都没有再增人选,充分考虑到了内阁三人的面子问题,也让他们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宰辅。
对于张周这样熟悉历史的人,知道这个铁三角非常稳固,还会持续多年,一直到朱厚照登基。
可对于当局者来说,皇帝给你们三年的时间,让你们形成稳固的朝堂关系,已算是仁至义尽,该增加还是要增加,毕竟朝廷的正常运转更为重要,总不能别的衙门都改了门庭换了新部堂上来,就你们内阁还一直是老人吧?
刘健道:“那宾之你觉得何人更为合适?”
谢迁笑道:“觉得还是王德辉更适合,以后再有什么钱粮调度,有他在,是不是户部的差事也无须我等费神了?”
儿子王守仁当宣大总制,老子王华当内阁大臣,涉及到宣大地方上的钱粮调度,由老子来拟定票拟,就不信王伯安你个当儿子的还敢叫板不成?
至于什么避讳原则……
根本不存在,就算是要避嫌,那也应该是儿子避老子,而不是因为儿子崛起,老子就要断了仕途,父子俩都是正统的进士出身,这种格局历来在朝野之间也并不鲜见,只是能官到如此大的基本没有,至于王守仁能直接靠军功封爵……谁都意想不到。
李东阳直接摇摇头,意思是他不赞同谢迁的看法。
谢迁好奇道:“你所属意的,总不会是王济之吧?他跟张秉宽,可是有不少往来的。”
王鏊显然早就被内阁三人定为“异己”,就算平时相见时,也算是相谈甚欢,可始终王鏊是张周乡试的“座师”,加上王鏊接连晋升为侍读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都有皇帝恩惠张周的缘故,加上这两年王鏊也没有说在排斥张周的问题上出大力气,这让谢迁对王鏊的警惕心理很强。
李东阳望着刘健道:“杨介夫,再有几个月,要服阕还京了吧?”
谢迁闻言皱眉,随即也将目光落到刘健身上。
杨廷和。
在张周崛起这几年,这是个远离官场是非的人,主要是因为杨廷和从弘治十二年开春,被皇帝放回蜀地“省亲”,随即遇到守母丧,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加上提前走的一个多月……杨廷和完美错过了跟张周近乎所有的交集。
刘健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轻描淡写道:“其实梁叔厚,也未尝不可。”
热门人选的王鏊、王华、程敏政,刘健和李东阳一个都不提,却在杨廷和跟梁储这二人上做文章,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二人好像比别人更为合适。
李东阳道:“叔厚这两年,过于隐忍低调,未曾在朝中做出什么事迹,甚至在经筵上有鸿胪寺的记过,只怕声望不够。”
“不然呢?”刘健道,“此事最好不要超出掌控。”
言外之意,我们不能说下一个入阁的人,一定是我们的人,但也不能因此而放弃拉拢和举荐。
程敏政和王鏊,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了,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我们的人。
王华可以拉拢,但因为王守仁的关系,还有他本身做事就不符合我们的预期,他也尽可能靠边站。
至于李杰、焦芳、张元祯等学士出身的,本身皇帝就没把他们当作人选,他们混到学士了,皇帝都把他们晾在一边了,那就说明学士已是他们为官的极限,入阁就先别想了。
那还是从“新锐”中来选。
显然刘健最看好的也是杨廷和跟梁储,只是刘健更倾向于梁储,而不是杨廷和。
谢迁笑着问道:“叔厚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但至少,也没大的过错,只是在注讲经文上有一点过失,算不得什么。”
显然谢迁在思索之后,也认为梁储比杨廷和更合适。
李东阳问道:“你们是担心,杨介夫在回蜀中这两年,或是远离了官场,对于他的意向不明,以及对他跟张秉宽的关系厘定,不够清楚?”
刘健选择沉默,不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
显然李东阳跟杨廷和的关系很好,刘健也怕说错了话,让李东阳把话转告给杨廷和,影响了内部的和谐关系。
对刘健来说,还是把杨廷和当作“自己人”的。
谢迁道:“张秉宽能在介夫未回乡之前,就判定其母重病,让介夫能在母丧之前赶回,侍奉于榻前,成就了他孝义之名,此等恩德让他轻易背离也不好,若让他入阁,只怕也会影响到他做事。”
言外之意,与其我们找一个还不明白对张周态度是强硬还是柔和的人,不如找一个从开始就跟张周对立的。
哪怕论能力来说,梁储或不如杨廷和,但关键是……梁储他跟张周不是一条心啊!
“探探底吧。”刘健道,“宾之,还是由你去。其实此事更多还要看陛下的态度,但若涉及到廷推,始终要有准备。不想再跟上次一样,翰林学士人选上再出什么波折。即便介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