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恕罪。”说着,男子从怀中掏出两方素帕,递给灼安和舒墨人手一块。
舒墨接过帕子,抖开,略瞧了瞧,帕子一角的淡蓝色雨滴图案之中,嵌着一颗镂空的星星。
“易总管客气了。冒昧来访,是我等叨扰了。不知灵恩家主现在可在府上?”灼安极其自然的接过帕子,略擦了擦手,而后递给身旁的小厮。
舒墨急忙照做。
“家主昨日傍晚夜观天象,算出今朝有故友来访,特地连夜从瓶邬城赶回,现已在大堂内恭候多时了。没想到来者竟是上神。”
“灵恩还是如此神机妙算。当年我们几个孩子心性,不时想上山捕猎解馋。灵恩从不与我们同去,仅是坐在府中,就能精准算出野禽山鸡的方位,几乎是百发百中。”
山鸡?那捉回来以后是做成叫花鸡?手撕鸡?香酥鸡?椒麻鸡?辣子鸡?新奥尔良烤鸡?舒墨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是没有说话。
“是以我们每次回来,都得把最大最肥美的一只鸡先给灵恩吃,活像给神仙进贡似的。哈哈,真是秀才不出门,而知天下事啊。”
“灼安,好久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些。”传说中的舞雩家家主,舞雩灵恩快步走来,彷如有风。
灵恩一袭蓝袍风姿绰约,手摇纸扇清朗俊秀,身形如木挺拔瘦削,发髻上仅饰月白色和田玉簪一柄,余下一身黑发如瀑,长及半腰。
看起来,还是一副焚膏继晷的读书人模样。可是那眼神中难以掩饰的精光,又不像是书卷气熏陶出来的醇然。
“还说我呢,你看看这舞雩家的祖宅,你用秘境隔灵之法保存了这千万年。如今看来,竟是一草一木都不曾改变。”
“你知道的,我喜爱人间。”
“那,你应该也会喜欢她咯?这可是个标标准准的人类女孩子呢。”
听着这话,舒墨双臂上忽然泛起一溜儿鸡皮疙瘩。
说话之间,众人已行至正堂。登时有桃红色的衣袍的丫鬟捧着茶水、点心等物摆桌。舒墨从未亲历过这等讲究的宅院府邸,有些手足无措。
“坐吧。”灼安向舒墨招手入座,顺便推了跟前的一盏茶水给她,而后转向一旁的灵恩,“这是我公司最新入职的员工,舒墨。”
“公司?员工?”饶是几万年的书卷涵养,都没能合上舞雩灵恩此时惊讶的嘴巴,他“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
“哈哈,上神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如今天界的待遇这么不济,连你都要来人间办公司创收了?”
“正,如你所言。”灼安面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扯谎。自从三万年前灵恩放弃飞升成神,情愿留在人间做一届散仙以后,两人已多年没有往来了。
这回灼安下界第一眼,就望见了瓶邬城中央路上的巨型广告牌,牌子上正是昔日好友灵恩意气风发的身影。他手里还举着一个矩形的黑色金属物件,幕布右下角标注着4999的字样。
花了一周时间熟悉古今变迁的灼安上神不久前方才明了,这是手机。
“这小子在人间混得不错啊!”灼安情不自禁的感慨。没想到自己昔日的小跟班,竟然能在这世间大放异彩。也不知他有没有寻到当年心心念念的三千锦绣,十里繁花。
“那你此番前来是?”灵恩不敢置信的抬眸,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堵在胸口。不会吧不会吧,上古萍箪族长,天界上神,这是要,有求于我了?
“请求灵恩家主念在昔日故人情谊,收留我……新聘的助理,舒墨。”灼安沉着开口,语气里并无半分儿戏。
舒墨大惊!上班第一天我就被老板送去别家了?怎么可能?不是说只要我懂得天干地支+每天会写点东西就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吗?怎么会?
舒墨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这回轮到灵恩坐不住了。舞雩家在万年前是祈雨世家兼管贵族书院没错,可是那都是上个星元的老太阳历了。
如今的舞雩家早已消失于世间,转型向文娱方面发展了。虽然手底下也是有几所大学有几个经纪公司碰红了个把艺人吧……但是,眼前的舒墨是个什么东西?
舞雩灵恩的目光转向一旁战略性喝茶的舒墨。小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学生装,齐耳短发,五官还算周正,问题是她的眼镜片比玻璃瓶底还厚,衬得整张脸呆傻愚钝。这种人,就算是来当个群演,也只能露个背影啊……怎么会?
“那我斗胆请教灼安上神,您打算让我,怎么帮她呢?”
“就把舞雩家的独门秘籍,祈雨占星术,传授给她吧。”
灵恩心头大恸,好家伙,灼安这厮居然是来盗我舞雩家底的。祈雨占星术,舞雩家族独门秘籍,通晓之人可上天入地,手揽星辰,足辟湖海,近乎鬼神。这等技法,凭什么要他传授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此事万万不可。”舞雩灵恩把刚刚那副友善恭维的嘴脸全盘收了起来,拒绝的干脆利落。片刻后,他又觉得这番转变太过突兀,便微微和缓了神色,“而且,也没这必要啊。”
灼安笑了笑,示意他接着说。
“如今这世道,要下雨已经可以人工降雨,要摘星已经可以向外太空发射飞船了。我们舞雩家那套东西早就过时了。讲真,这祈雨占星术可不兴学,不兴学啊。快让小姑娘莫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舒墨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推脱之意,和明辞烟之前有了自己的学生,就百般推脱不愿意继续授业的借口如出一辙。她心头的乌云又开始聚集,面色的阴沉只在刹那之间沉淀。
灼安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偏转过头,对着舒墨报以安慰性的笑容,而后一脸正色的转向舞雩灵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