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瑶不算。
她心情一点也不沉重,因为她刚刚想开了。
这个时候还没回来的民夫,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已经无了,还是不知道被埋在什么地方的那种。
更有甚者,都没有埋,而是烂在某处,被野兽啃食得只剩几根白骨。
刘琪高大又能干,这个年轻人秦瑶是很喜欢的。
但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安慰的拍拍老村长肩膀,节哀。
村长一脸懵,“秦娘子,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你家刘季啊?”
老人家突然想起来,当时征调民夫时,秦瑶是全村唯一一个,主动过来填写名字的人。
其他人,要么是他催促,要么就是一脸无奈,根本不想去服徭役。
秦瑶还要在村里混呢,哪能背上一个谋杀亲夫的嫌疑?
立马解释:“担心啊,可担心也没用,我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罢了。”
谁想到,她相公居然是个柔弱书生。
这不分析还没什么,一分析起来,秦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刘季大概率没死。
他不说这后面一句还罢了,说了后面这一句,秦瑶整个人都不太好。
还有一件事周正没说。
五个村民睡通铺,她和村长各一个单人间。
如果还能不种地当个地主婆的话,人生就圆满咯。
周正本来要留二人在自家休息一晚,因为茶馆里还待着五个村民,村长拒绝了。
都是一个村的,他们家里的妻子和儿子都在她水车厂做工,作为老板,该大方的时候秦瑶绝不含糊。
“你就回去等着吧,过几日人就回来了!”
回不来的,全部聚在衙门大门口,等着死亡名单贴出来。
周正又看向秦瑶,“秦娘子家中也有人去了运粮队?”
秦瑶颔首,看了村长一眼,见村长示意她大胆问,便道:“我相公叫刘季,也和运粮队一块儿走了,但现在并没有回来。”
那就是他之所以把人安排到上官烈手下,是因为自己拿了人家五文钱的好处费。
他走时准备充分,御寒衣物带了、厚底鞋也带了,蓑衣斗笠都没落下。
“况且我这也并没有收到刘琪的名字,姨父你别担心,没准过几日那小子就回来了。”
村长的疑虑这才打消,叹息道:“你也是个苦命人。”
但知道孙子可能没事,心里到底还是松了半口气,请求周正在衙门里帮自己多留意,要是在城里见到回来的刘琪,或者是名单上出现,
拿钱办事嘛,又都是刘家村里的人,当然要照应一二。
回来了的,自然是笑。
城门已关,今日赶不回去了,秦瑶把人带到范掌柜家的酒楼,开了个大通铺和两间单人房。
秦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其实根本不记得。
具体哪里不一样,应该是哭哭笑笑的声音多了起来。
于是几人道了谢,又囫囵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便心情低落的回房休息了。
周正立马就冲秦瑶露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跟刘琪在一队呢,都在上官烈手下,没准两人结伴一块儿回来,还在路上。”
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村长心里也不好受,加上现在还没有刘琪任何消息,和秦瑶一起坐在大堂角落里,硬要找她分析刘琪、刘季二人此时大概走到何处。
秦瑶听见这一声姨父,心道原来村长还有个在衙门当差的侄儿啊。
从周正家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周正安抚道:“姨父你多想了,刘琪那小子人高马大的,肯定没事。”
官差认得秦瑶,惊讶唤了声秦娘子。
村民们表示等回村就把房费给秦瑶,秦瑶摆摆手,算了,今天她请客。
官差苦笑一声,说他叫周正,先前跟随秦瑶一起去过鱼化山剿匪。
一个青年官差打开门,放两人进门,随后立马将门关上。
周正不在意这些细节,知道村长过来是为了什么,请两人进屋坐下,倒了两杯热茶,这才说:
秦瑶跟着村长,两人神色凝重的回到茶馆,还没开口,五人就已经从他两的神色中得到答案,一个个低下头,沉默着红了眼眶。
“咦?”周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儿,惊道:“巧了,这人我见过的,是不是长得特别俊的一个书生,年纪稍小我一些?”
秦瑶诧异看向他,点了点头,“对,脸长挺好。”
又冲秦瑶浅浅一笑,示意她也别忧心,他觉得刘季那人看面相很机敏,大概率死不了。
倒是秦瑶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影子,有些狐疑的望着对方,“您是?”
村长把五个村民安排在一家茶馆里,招呼上秦瑶,两人一起去了县衙隔壁的小院。
村长又问了其他五人的消息,周正神色一沉,“名单上有,咱们刘家村的我特意看过,正好八个人名。”
“刘琪那小子我安排在上官烈手下,这可是个老将了,经验充足武艺高强,从前跟随他的运粮队基本都能化险为夷,所以人应该还在路上。”
“我倒是没想到,他是秦娘子你的相公。”周正比秦瑶还吃惊,他以为秦瑶这样的剿匪女英雄,应该配个比她更强悍的男人才压得住。
村长两人只当她忧心,满眼同情。
秦瑶骑马在前,村长和众人乘坐牛车在后,几人从中午走到傍晚,赶在落日前进了开阳县县城。
这次进城,可能是回来的人多了,感觉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