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般的一阵雷鸣声，深邃的眼神，落寞的背影，稀疏的胡茬，此时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如果再夹上一根香烟就更好了，齐羽两眼呆滞地望着眼前黑不愣登的天空，侧脸45度角上扬，这一切还要从那天在狗肉店的那盆狗血说起。
那天，作为高一学生的他应该是在上自习还是午休，那会儿他所在班级风靡网络玄幻小说，很不幸的是，刚进这所高中就准备刻苦学习的他在抵抗了一小段时间后也被这股风气感染。
教室里看到这些小说太方便了，一个个无私奉献的男同学将厚厚的一本纸质小说撕成一页一页的在全班男生中传阅，这简直就是病毒式的传播，加上这些小说内容太激情、太热血、太刺激了，和枯燥乏味单调无聊的读书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现实生活中、在学习上遇到的挫败感很快被网络小说里主人公升级打怪、碾压群雄的刺激快感替代了，齐羽和班上其他男同学一样，一下子就沉迷进了网络小说构造的虚拟世界中，不可自拔。
他不听课了，笔记也不做了，每天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小说都觉得不够，废寝忘食、如痴如醉，就像吸食了一种精神鸦片一样，享受着网络小说提供的情绪刺激和精神愉悦，荒废着在现实世界经营的时间和精力。
齐羽有时候把那一页页的小说夹在教科书里看，有时候老师在讲台上上课，他就用桌子挡着放在腿上看。
可惜也许是他的座位靠近窗户的原因，也许是他太入迷了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的原因，他在看小说的时候冷不丁被在教室走廊搞突击检查的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班主任板着个扑克脸将他手里看的那一页页收缴了个一干二净，当着全班的面用阴阳怪气的腔调严厉批评了他一顿。
“……巅峰叱咤之我为战神。”班主任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盯着齐羽，仿佛看网络玄幻小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确实很丢人，主要是班里这么多人看，就他一个人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真TM丢人，不过许多年以后，齐羽貌似有些感谢这次的丢人，也许他的人生，就是从这次丢人开始发生转折的。
“把你家长叫到我办公室来。”班主任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
齐羽心里有点忐忑，从小到大他就有点畏惧自己的父亲，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13岁就丧父，又过早的结婚，所以从小他的父亲对他并不亲近。
小时候他总是见不着他父亲的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在记忆中也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亲子活动，记忆中他是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读完了小学。
十岁半上初中的他就离开了家，出了远门，来到这接近两小时车程的县城里读寄宿。他仿佛是一个在远方飘零求学的学子，过早的就离开了家的港湾，没有什么归属感。
记忆中印象很深刻的就是小学四五年级的他逃课不上学的那一次，被自己的父亲狠狠抽了两耳光，脸都打紫了，不过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逃过学。
这次他又要被叫家长过来了，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那个不怎么亲近，没什么话说，心里微微对他有点惧怕的父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父亲骑着摩托风尘仆仆地从市区赶了两小时的路过来了，见到齐羽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头哈腰地前去聆听班主任的教诲去了。父亲没什么文化，不知道有没有理解班主任口里说的上课看小说的危害性，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你小孩，不能这样啊！”
“是是是，我一定……”
“上课还是要听课的嘛。”
“是是是，我一定……”
也不知道父亲进办公室被教育了多久，被教育成什么样了。
反正在教室里待着有些忐忑的齐羽只见父亲在门口招呼他去吃饭。
哦，原来到中午吃饭的饭点了。
他跟着父亲往校门外走去。
不经意抬头一看，发现班主任也在一旁走着。
这是要一起吃饭？齐羽心里暗自嘟囔。
走过几条街道，又穿行过一个狭窄的巷子，几人停在一家狗肉店前。
父亲打着哈哈热情地招呼着班主任坐下，开始点着这里的招牌菜——狗肉火锅。
齐羽觉着坐着有些不自然和尴尬，便找个借口去上厕所，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上完厕所齐羽精神还是有些恍惚，毕竟上课看小说被抓了个正着，自己正担心父亲会怎么收拾自己，可他直到现在也什么都没有说，这让他忐忑不安的心一直无法安定，难道是在憋什么大招？
正想着间，齐羽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原来自己行走间没注意脚下，一脚将一个不锈钢盆踢了个正着，里面装着的满当当一盆狗血激荡泼洒了一地，自己的裤腿也被弄的满是血污。
齐羽心里一慌，四顾一看，只看只有一大妈急匆匆地向他奔来，而远处的班主任和父亲忙着聊天，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他的窘状。在大妈的指挥示意下，齐羽连忙拿起拖把收拾起这一摊狗血来。
交代完后，大妈又急匆匆返回后厨，有客人在催菜了。
齐羽拖完又用清水冲洗了一遍，忽然，齐羽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自己一下，蹲下身子往地上摸了摸，果然有一个硬硬的蚕豆大小东西。
用清水冲了冲，齐羽举着往太阳光下送了送，果然这个血红色小硬块竟然在隐隐发着光，就如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说不定值点钱！四下看了看应该没什么人，齐羽做贼似的将它揣进裤兜里。
稍后返回到饭桌上，班主任和父亲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他裤腿上的血渍也没有人专门往他的脚下看，倒是他自己又白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