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烨踩着四更天的点回到了老宅,打更声一慢三快,钟表计算,凌晨一点整。
随着时代的变迁,以打更来计算时间的这种办法已经渐渐落伍,现在很多人都喜欢用钟表来看时间,不仅简单便捷,还带着股绅士范儿。
然而这种老旧的习俗并没有被完全取代,也许在人们的心目中,依旧愿意保留着一丝对过去的追忆和怀念。
猫烨摸了摸那扇已经破成三块木板的大门,欣慰的一笑,真是好木头啊,百年岁月却依旧坚守门庭、阻拒风雨,如今职责已尽,该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他已经想好了,赶明儿就找人重做一扇大门,至于老旧的门板......
先收着,等天冷的时候,拿出来当烧柴,烤火、取暖、烧水......
用处实在太多了。
“站好最后一班岗,你就可以暂时退休了,将来,还能替猫家取暖添火,光荣啊!”将门板靠在门框上,猫烨进了院。
门板默默无语,晒着洒下的月光,欣赏着小主人潇洒地离去,心里大骂着“没良心......”
猫烨身子很乏累,但心情不错,只是这种情绪很快就沉入水底。
墙上、梁上、房上......
破桌、破柜、破椅......
别跟我说,那些爪印是某只可爱的小动物的善意杰作。
别跟我说,那些斑斑点点是某只迷路的小动物的记号。
可恶的小黑皮子!
差点忘了,还有一只皮痒的臭黄皮子!
院内屋内寻了一圈,没见俩货的踪迹,否则猫烨不介意做点有益健康的睡前小运动。
......
日照青瓦,猫烨还不想起床,如果不是小祖宗一直在反复着“咕噜叽“,相信他能从太阳老爹的笑脸,睡到月亮婆婆的冷脸。
揉了揉一头杂乱的银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猫烨起身,打算收拾一下床板。
好破烂的床板,几乎没块完整的板子,上面有抓痕还有毛,黑的,黄的。
索性,几大脚上去,咔嚓咔嚓成烧柴。
床板不孤单,它的兄长叫门板,兄弟俩,有难同当。
还有姐妹,破桌、烂凳、窟窿柜。
出门前,猫烨算了又算,今天买的东西可不少,门板、床板、衣柜、桌子......
木头的还是算了,最好买铁的,结实耐造
不知道十五个银币大兄弟,能不能撑得住?
还不能都用光......
猫烨摩挲着下巴,这么算来,买新的确实有些困难,不如买二手货。
街口的花鸟市场,那可是楚城数一数二的古玩市场,又是最大的杂货市场,一手货,二手货,三四五六七手货,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从可爱的小动物到年代久远的古玩文玩,身上穿的,手里玩的,家居百货,首饰字画,应有尽有,要啥有啥。
来这里淘宝的主,远比菜市场买菜的大妈多,从开市到闭市,那叫一个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无他,赚钱呗!
只要眼光准,大浪淘沙,保不准天降鸿福,一夜暴富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种几率小的可怜,但架不住淘客的热情,从某方面讲,跟上了瘾的赌徒没什么区别,贪婪、疯狂,前赴后继在其中乐此不疲,甚至于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也不离不弃。
真实的写照。
猫烨不是淘客,也不是赌徒,但他深谙其道,曾经,他的爷爷猫天祖便是一名地道的赌徒,惨痛的教训,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出院门,转街口,暗河溪水,沐阳暖暖,柳绦斜摇,清风拂面。
“号外,号外!”
“水火无情,人间有爱!”
“一德先生慷慨解囊,各界人士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共创楚城大家园!”
猫烨......
苟小财这家伙,真被他猜中了。
人不可貌相呐!
沿着青石路前行,很快,一处巨大的石牌坊出现在了眼前,坊下一对绣球石狮子,高大威猛,神态傲然,据东西之位,守南北之门。
抬头仰望,石牌上刻有“花鸟市场”四个大字,字迹线条分明、苍劲雄厚。
“好狗不挡道,让开!”
没等猫烨欣赏几眼,身后有人出言不逊,直接用手把他拨拉到了一旁。
“喂,长眼了吗?”
挑货那位不干了,扁担往前一顶,打算顶开他。
猫烨侧身让开,脚跟刚一落地,一声尖锐的婆娘叫,直刺双耳。
转头一看,好喜庆的衣裙,上红下绿,桃花艳艳,粉白腮红,胖脸圆圆,挺富态的一位妇人,正抱着七寸大足玩单脚跳。
跳的有些邪气,不是上下跳,而是前后左右跳,幅度不小,横跳一步三尺三,后跳一步,也是三尺三。
石牌坊这处本就人多,这一跳不要紧,如八级地震,所到之处稀里哗啦倒了一大片。
也怪妇人的身坨胖了些,总共蹦跶了四下,就把近身丈许距离内的人都划拉在地,唯独她没摔,抱腿独立,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等大伙问爹叫娘的这通吼,妇人也有些傻眼了,当她终于想起了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的时候,再寻觅那位踩脚之人......
你丫的小嫩枝,千万别落在老娘的手里,否则,让你尝尝撇枝的滋味!
猫烨拉低帽檐,施展小巧挪移的功夫,快速窜梭在拥挤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