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之人。”黎靖瑶看了看面色不一的几人说到“不过我建议,你们今天最好就把之前的龃龉说清楚,宫门嫡系这一代人丁稀薄,现在更是只剩下你们四个独苗苗了,你们再不团结,那真的就是在自寻死路。”
见众人沉默不语,黎靖瑶试探性开口“要不,我和金繁回避?”
几人依旧僵着不说话。黎靖瑶有些摸不着底“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那种事……吧?”
“……自然没有。”宫尚角无奈道。
“那是为了执刃之位?”黎靖瑶苦恼地皱了皱“角公子,就我对你的了解而言,你应该对执刃之位没有那种势在必得的心理吧?”
看着黎靖瑶的脸,宫尚角莫名把‘这是宫门家事’这句话咽了下去。思量了一会说“我并非执意要当执刃,但我如今确实并不服宫子羽继位。”
若是他执意要当执刃,当年的少主就不会是宫唤羽了。他如今反对,是真的觉得宫子羽才不配位。
黎靖瑶在宫子羽开口前打断了他的话,转向宫远徵问到“你呢?你对执刃之位有追求吗?”
“执刃之位本该就是我哥的。”宫远徵抿抿唇道“当年,率先通过三……先通过考核的人是我哥,按理来说他才是少主,最后老执刃和长老却偏心,将少主之位给了宫唤羽。而且,我之前培育的出云重莲,那是我特意给我哥准备的,也被老执刃要去给了宫唤羽突破修为,这一切都是他们羽宫欺人太甚!”说着,宫远徵又有些气不过,狠狠瞪了宫子羽一眼“而且,整个宫门,就他宫子羽最游手好闲,凭什么因为那个缺席继承就能成为执刃!”
“所以你是气不过老执刃和长老对羽宫的偏袒。”黎靖瑶点了点头了然道“世间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听你这么一说他们做的确实不太地道。”
宫远徵冷哼一声转过头。
“那你呢?作为被偏爱者,你为什么敌视角徵二宫呢?”黎靖瑶这次用了敌视二字“我见你对他们二人的怨气更大一些,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会有人对从小嘲讽自己的人有好脸色吗?”宫子羽此时脸色很是难看“而且少主之位是执刃和长老们商议后定下的,出云重莲是因为我哥当时险些走火入魔,父亲迫不得已才要来给我哥救命的。”
“其实他们让宫唤羽做少主的理由并不难猜。角宫负责对外生计,角公子这些年锐意进取,将宫门的营生翻了几番,实乃天纵之才。若是继承执刃之位,那他必不可能常年在外奔波,而外面的生意少了他会多很多风险,这对宫门来说是一个损失。”黎靖瑶看向宫尚角“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角公子会默认宫唤羽成为少主吧。你也清楚,近十年内,在培养出下一个继承者之前,宫门对外的生意都离不得你。所以也就退了一步。”
宫尚角默认了。
黎靖瑶看向宫子羽,语气平淡地说“恕我直言,少主之位绝对是长老和老执刃偏心下定下的,不管是偏心宫唤羽本人,还是为了宫门营生让宫尚角退让,在这件事里,吃了亏的是角公子,得利的是宫唤羽,羽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宫子羽默了默,说到“我哥也不差的。”
“是,你哥哥的实力并不差,这也是为什么老执刃和长老会做出这个决定,而角公子也选择了退让的原因。”黎靖瑶不可置否“但吃亏就是吃亏,得利就是得利。角公子为宫门出生入死多年,老执刃和长老无视他的成绩,让他为了宫门继续去过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这本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宫子羽不说话了。
“再说出云重莲这件事更简单,出云重莲乃世间奇药,甚至曾绝迹多年,这样不出世的宝物,不管老执刃是为了什么要过去,得利的还是你们羽宫,而吃亏的还是徵公子和角公子。”黎靖瑶越说越觉得老执刃离谱“说实话,就单论这两件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已经收拾东西去自立门户了。”
“你说你的敌意来自他们对你的轻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黎靖瑶接着问宫子羽,见他不说话,靖瑶接着道“今天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说开,腐肉已生,就必须要狠心剜掉,若继续放任下去,宫门不用外力介入就能不攻自破。如今宫门风雨飘摇,无锋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要是自己人还不能一条心,那也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我来说。”宫远徵这个当事人开口了“我是从小和他不对付,嫌弃他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流连万花楼,明明已经是整个宫门里活的最清闲自在的人,还每天嫌弃宫门束缚了他。”说着宫远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他每次见到我也没有好脸色啊。至于我哥可从来没招惹过他,他就是嫉妒我哥。”
懂了,宫尚角向来是用脸骂人,平等的看不起一切他看不上眼的人,骂都懒得骂。认识宫尚角挺久的黎靖瑶了然。
宫子羽此刻有些词穷,看看宫尚角和宫远徵不满的源头,又是少主之位被夺又是出云重莲被抢。而他,因为别人说他坏话?因为别人对他脸色不好?这种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好不好,但他这么多年心里的憋闷委屈难道就这么算了?
“羽公子,你这么多年的苦闷,应该是来自自身性格与宫门规矩之间的冲突。你是执刃幼子,又有一个大哥在上面顶着,所以并不太需要努力。你性格率直,心性烂漫又有些敏感,喜爱一些风花雪月的事,你父亲大哥又对你颇为纵容,这让你成为了宫门嫡系中过得最逍遥的人,但徵公子的嘲讽与角公子的无视让你产生了一种割裂感,让你觉得父兄的这种纵容其实是一种放逐,这种割裂感让你感觉自己与宫门格格不入。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在座除了我之外,对宫门归属感最弱的一人。”金繁没准都比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