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乔抬手打晕了倒泔水的小厮,魏文熙已经整装待发。
她嘱咐傅乔:“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傅乔应下,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
“宫主,屋内没有人接应你,你亲自进去会不会太危险?”
“按我的吩咐来。”魏文熙看向这座宅院神色坚定。“大闹一场!”
屋内的监事见小厮推着板车进来:
“怎么回事?去那么久。”
小厮捏了捏脸上的布巾,瓮声瓮气地说:
“泔水桶翻了。”
监事凑近一闻,确实酸臭难当,捏起鼻子,把盖在泔水桶上的黑布掀开,打开桶盖查看,确认没人躲藏才放行。
小厮用布重新盖起泔水桶,便往后院走。
监事在身后嘱咐:“待会把车洗净了。”
“是。”小厮低头应下,推着车到后院。
小厮也注意到了这个宅院的古怪,竟是没有灯。
偌大的院落数十间厢房竟是一盏灯都没有,又隐约能听见一些痛苦的闷哼声。
这是怎回事?
不过,没想那么多,小厮放下推车后,直奔宅院中心而去。
越金贵的人越是在中心,不管在哪都如此。
此前踩点他们都瞧见了宅院中心那棵巨大的榕树,于是以此为锚点,朝那方向去了。
穿过莲塘,小厮不断逼近宅院中心,路上见到一队身材高大、穿着黑衣的仆役朝前院东边而去。
是去对付柳明臣吗?
不管答案是与否,小厮没想去帮忙,只管好自己的任务就是了。
毕竟柳明臣可不好对付,一队这样的仆役恐怕也制服不了他。
只是要是他惊起了骚动,只怕这宅院的幕后主使也会逃跑。
得快一些,抢在柳明臣发难之前抓到人。
榕树孤零零地被又一圈池塘围着,俨然一个孤岛。
孤岛中心还有一个雅致的厢房,只是怎么看都感觉有异。
厢房内灯影绰绰,窗纸上若有若无地投出了人影。
小厮在水池旁,这怎么看都像是陷阱,可又不得不探。
小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团看似棉花之物,只是手里捏起来,中间还有一块硬物。
用火折子把棉花点燃,便朝那房子掷出。
棉炮腾空之际,包围着榕树的水池边缘从四面八方射出利箭。
若刚才用轻功过去,如今便已成了箭靶。
棉炮落在厢房顶上,包裹其中的竹壳因撞击而破开,里面装满了油。
在外围棉花的助燃下,整个房子熊熊燃起。
房内人影兀自停下,而后忽然自燃,熊熊火光最先燎穿纸窗,那绰绰人影不过是一盏皮笑肉不笑的皮影。
内圈莲塘旁的四栋宅子忽然影动,似是火光撩动了黑暗中的某些人和事。
小厮丝毫不惧,从四面八方蹿出的十几个弓着背的老叟,他们的脸全都长得一模一样。
若是普通人看了这场景,肯定会觉得恐怖地要死。
但小厮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人皮面具,加上对方弓背伪装的。
这个院子又黑又静,哪怕是燃了一个房子似乎都不能照亮多少黑暗中的影子。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再加一把火。
小厮拔腿就跑,在宅院里到处乱蹿,边跑边喊:
“救命啊,着火了。”
一个在前面边跑边放声大喊,一群人在身后追。
小厮看似跑得不快,却始终与那群老叟拉开着相同的距离。
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蹿,引出越来越多围堵他的人。
那些黑漆漆的房间里也开始传来拍门声。
此起彼伏。
原来这些房间里都是有人的,却始终无人点灯。
好像黑暗中潜藏的恶鬼醒了过来。
那一声声从屋内传来的拍门声,仿佛是一双双鬼手在拍门。
柳音芝隔着眼皮都能看到那火红烙铁的形状,只差一秒便会贴上她的眼皮,让她成为这个院子里的其中一个……
盲妓。
淑芳和那捏着烙铁的老叟都分明听到了“着火了”的喊声,距离这边还越来越近。
淑芳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老叟扔了手上的铁棍:“我去看看。”
淑芳用绳子柳音芝双手捆住,再掏出一条帕子往柳音芝的嘴里一塞,把她往角落一推,灭了房间里的烛火,便出了房门。
末了,还把房门上了锁。
柳音芝看着地上那火红的烙铁吓出了眼泪,她赶紧爬到门前开始撞门。
不管是谁,救救我……
柳明臣这时已经晕了。
当然……
是装的。
他撩起那纱帘之时,一直窝在如意身后弓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叟似笑非笑地抬头,而后朝他的脸上撒了白色粉末。
柳明臣直挺挺地就“晕”了,而后脚下失重,掉入了一条密道之中。
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为何宅院的人会如此顺从地带他找到如意。
假如如意是突厥探子的傀儡,断不会轻易让她暴露。
那么只能是对方早有准备。
估计是从他调查周旭通的事之时已有眼线了吧,包括林中的死士也是冲着他而来。
如今公然让他进宅院,最大的可能是想把他收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