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瞻怒目圆睁,伸手去掐裴琴琴的脖子,不顾她的惨叫,把她的脑袋按在桌上:
“还不是你这个没脑子的女人非要去招惹柳明臣?!”
裴琴琴手脚并用地打他,却挣脱不开:
“你别血口喷人。请他回来的又不是我,是裴舟。
“你有种就去跟裴舟叫板,在后院拿我撒气有什么用!”
周氏也帮忙拉开裴子瞻,如今家里儿女都因为柳明臣吃了哑巴亏,原想着能上京当贵妇人,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还在后院内讧,怎么了得?
两人话音刚落,裴舟就出现在房门口,怒喝一声:“放肆!”
对于二房这两个无脑的弟妹,他容忍已久,没想到两人竟不顾家族脸面,一再做些荒唐事。
裴子瞻瞪视着裴舟,白日被羞辱的羞愤加上长期被裴舟所压制的怨恨彻底爆发出来。
他竟敢出声与裴舟对吼:
“你凭什么这样吼我?你以为你是谁?”
裴舟冷笑一声:
“哼,我没资格吼你,是吧?
“这么多年来你吃用都是裴家的,除了顶着裴家二少的名义在外面胡作非为,给家里做过什么好事?”
裴子瞻握紧拳头:
“这些年来,你一直瞧不起我。家里的产业你有给过我半分吗?
“明明是自己握着家中产业,还有脸来指责我吃用裴家的!”
周氏上前拉裴子瞻:“别说了,儿啊,别再说了。”
要是得罪了裴舟,他们一家可就完了。
裴舟轻呵一声:“是谁一年做垮了二十间铺子?如今还反过来说我霸占家业不给你了?来人,把二少关禁闭一个月。”
裴家护院纷纷上前。
裴子瞻不服:“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把我关禁闭?我爹要是还在世,轮得到你罚我?”
裴舟只觉得他不可理喻,转身就走。
怒吼过后,他见裴舟竟不理他,握紧拳头就朝裴舟的方向冲去。
护院们拦住他。
管家大喝:“放肆,竟敢对家主动手!”
裴子瞻推开护院,冲出裴家大门。
看着人跑走,郑婉瑜问裴舟:
“要不要派人跟着?我怕他气急了会做傻事。”
裴舟摆摆手:“莫要管他。”
这几日裴琴琴和裴子瞻一直在生事,把他气得是太阳穴直跳。
他从前就知道二房这两个孩子奇葩,没想到这几日竟是把奇葩之力全部释放出来。
哪怕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有些接受不了。
他心里纳闷了,为何这两人非要对柳明臣各种发难?
柳明臣坐拥东荫山头,如今桑园又被占了,裴舟算是欠他很大一个人情了,
还要被二房这两个孩子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若是他日柳明臣收回东荫山的经营权,那真是得不偿失。
裴舟叹了口气,还得想办法笼络好柳明臣。
是夜,柳明臣穿着夜行衣独自来到被冲垮的堤坝旁。
白天,他听从蒋丰的话,没有靠近堤坝,转而去市井调查关于青济会的事情,得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传闻中,商会会长赵胜,也就是青济会赵桐的父亲,与河道总督万方交好。
但是,赵桐本人似乎对万方很有意见,甚至联合青济会抵制万方。
而个中缘由柳明臣并未打探出来,这也让他觉得不便,若是在京城,此事只要问一问闻西陵就能知道。
他苦笑道,外来的和尚也不好念经啊。
晚上,他决定亲自到堤坝看一看,毕竟工人们就是因为堤坝被逼上东荫山,要翻案必定得从堤坝入手。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没准画舫一案也与堤坝有关。
整个江面都搜过了,唯独堤坝处不让外人靠近。
柳明臣摸清楚了值班守卫的巡逻时间,
趁着守卫交班空档,他朝堤坝方向潜行。
今夜无月,黑暗笼罩了一切,反而成了柳明臣的助力。
他踏上了堤坝,看着前方堤坝被冲溃的缺口,不难想象当时的水势有多大,甚至都能感受到滔天的浪声回荡在耳边。
来到缺口前,他顺着缺口而下,手指碾过缺口的沙土,竟是质脆的赤金砂。
这种砂石一碾就碎,谁会用这种砂来修建堤坝?
如此看来,江东水灾不仅仅是天灾,更有人为的成分在里面。
若是用了好的砂石,建好了堤坝,自然就能避免这场大灾。
他摸着堤坝的建筑工事,来到了滩底,基本可以确定在施工过程中没有任何问题,完全是砂石质量引起的溃堤。
金工头子奚瑞竟然敢用这样的砂石造堤?
他丝毫不担心验收不通过吗?
还是说,他只是整个利益链条中的一环呢?
从河道总督提议修筑堤坝,布政使拨款项,奚瑞承包工程、偷换原材料,再之后便是奚瑞预支款项和离奇死亡,这里面恐怕奚瑞只是最底层用来定罪的一条小鱼。
真正的大鳄还藏在幕后。
柳明臣目光变得犀利,因为官员的贪贿造成生灵涂炭,他无法容忍。
就在他取下堤坝一角作为证据,要沿着缺口往上爬之际,忽而瞥到堤岸一角被一块大石堵住。
为何如此?
那大石足足有七八人围抱之巨,
他心中忽然划过一道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