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林眼中的希望就像一下被浇灭,虚弱地晃了晃身子,脸上出现了一抹怔愣。
魏文熙接着说完:“你是孩子的母亲,你得带他活下去。”
“我活不了了,我活不了……”
何林又呜咽地抽泣起来,那哭声哀婉断绝。
“你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与其把孩儿托付给素不相识的人,不如自己活下来庇护他。”
魏文熙没让何林逃避,她语气中透露的坚定让何林抽泣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说罢后,她就稳稳地坐在那里,等着何林自己想通、想好。
何林只哭了不到一刻钟,便抹了抹泪,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让姑娘看笑话了,只是我身上的伤恐怕……”
“先让我看看伤口。”魏文熙说罢便解开何林的衣裳,身上的伤口那是触目惊心,血肉翻飞,还留着墨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恶臭。
魏文熙也皱了皱眉头,如此重的伤势只怕何林是真的走投无路才出卖自己。
如今连身体的价值都不剩了,方才没了任何希望,要带着孩子一同死去。
魏文熙一边用药给何林清洁伤口,一边问:
“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就算奚瑞真拿了批款,也不该向你们问责。”
更何况,若是山寨中的工人迫害了何林母子,魏鹄应不会收容他们。
何林慌忙地说:“真不是阿瑞,我信他的为人,他不会做这种事。”
魏文熙没有与她争,只说:
“此事没有证据,你我都无法断言。你们母子如此境况,是收不到款金的金工所害吗?”
何林摇摇头,悲戚地道:
“阿瑞死后,金工虽来过几次,但看我和孩子孤儿寡母,都没有为难。我家让他们把值钱的家当拿走,他们都是不愿,只说等找到阿瑞再行定夺。
“只是,后来我得到消息,阿瑞惨死在沧澜江。官府只说他是畏罪自尽,可我相信阿瑞绝不会做出此事。
“没过多久,大坝缺堤,城中死伤惨重。官府为平息纷扰,把责任都推到阿瑞身上,那些因大水受灾的家属就纷纷过来找我们母子讨说法。
“开始只是辱骂、推搡,到后来直接闯进来搬东西,再后来把我家城中房子都抢占了去。为护着孩儿,我只能回这里。
“这里是阿瑞的祖宅,虽然看着破,但是这世间最后能容下我和孩子的地方了。”
魏文熙闻言一硒,何林竟是被水灾家属所欺负才躲到这山下。
哪怕决堤一事是奚瑞之祸,也不能殃及何林和年幼的孩子。
大家只管找人出气罢了。
她能感受到何林和奚瑞的感情极深,走投无路之下在这个小屋里自尽,也有种在心上人怀抱中死去的悲壮。
何林的声音没停:
“我本想隐姓埋名寻个工作,好养活孩儿。只是不管到了何处,总有好事之徒点破我的身份,水灾受难者家属频频追来,江东没有一户再敢雇我。
“再后来迫于生计,我只得出卖自己,开始他们只想辱我,后来更是见我无依无靠,直闯进来就行事,一分一毫也不给。
“我与孩儿都走到了绝路。若不是今夜你们来了,恐怕我已与阿瑞在地下团聚了。”
魏文熙微微敛目,没有说话,专注地清理伤口,何林一声没吭,像是魂魄早已离体。
屋外的魏鹄自然也是听到了一切,他心生怜悯,却又不知该怜谁。
一切就像一场闹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都快演到了结局。
如若这就是百姓的生活,还要官、要王来做什么?
魏文熙帮何林清洁好伤口,再把身上的白裘脱下,披到她身上。
何林摇了摇头,用白裘将孩子包裹起来。
孩子本在那粗布包袱里冻得睡不安稳,如今裹着白裘,脸上也带着些许暖意。
“姑娘,谢谢你们今日相救。不知能否有幸得知恩人名字?若今后侥幸活下去,定让麟儿记住姑娘的恩情。”
魏文熙轻声道:“我会找江东最好的大夫治好你,你们母子定能活下去。”
何林有些哽咽,“那就谢过姑娘了。”
魏鹄在外听到何林的话,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魏文熙话音刚落,魏鹄和李立清便推门进了屋。
何林强打着精神招呼:“二位贵客在外面受凉了,你们随意。”
说罢,她看着屋内没有多余的椅子有些羞赧。
魏鹄上前道:“奚夫人不必客气。”
“你们可是与家中亡夫是旧识?”
何林不解地问,毕竟如今能心平气和提起奚瑞的人已是不多了,更别说站出来接济他们母子。
事情刚出的时候,她还向奚瑞的一些朋友求过差事,旁人都避之大吉。
唯独面前的这几个人愿意雪中送炭。
“不算认识。我就直说吧,我是勤王世子魏鹄,正在调查堤坝一案,其中最重要的证人就是奚瑞。”
魏鹄知道魏文熙不便暴露身份,在江东还是以勤王世子身份行事更方便。
他便直接表明了身份,方便后面调查。
何林惊呼:“竟是勤王世子?”
说罢,何林就想下来行礼。
魏鹄赶紧挥手制止,
“不必多礼。如今我们时间无多,我想知道奚瑞是否真有私藏朝廷批款?”
何林颔首,语气坚定地说道:
“虽然我乃一妇人,人微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