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芸,准确来说是宋应蓝,她的瞳孔此刻正剧烈颤抖。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她从来没有失败过,也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失败。
区区两个普通人,怎么敢算计她?
她好整以暇,看起来胸有成竹,勾唇一笑:
“你们不怕我现在重新释放幻觉跑了吗?”
她看起来就如往常一般淡然自若,若不是她的呼吸出卖她……
魏文熙一步步靠近,就要走到她的前面。
张诗芸本能地后退了小半步,却撞到那个伟岸的身躯。
颀长的影子笼罩着她。
她咬牙。
魏文熙站定在她面前:“现在是你在怕吧?”
宋应蓝习惯玩弄人心,喜欢看他人苦苦挣扎,哪怕到如今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正在苦苦挣扎。
神怎么会有蝼蚁一般的情绪。
她有一刻厌恶自己,又马上把自己武装起来。
只有魏文熙知道,吸食他人恐惧的人,最无法直面的就是自己的恐惧。
宋应蓝习惯于挑拨,让鬼蛛恐惧、让鬼猿愤怒、让鬼影骄傲、让鬼蝶自满、让魏文熙胆怯。
如今这小小的挫折自然无法击倒宋应蓝,只要让她缓过劲来,还真有可能逃跑。
必须一击必中,必须无懈可击。
半个时辰之前,她就是如此对柳明臣说的。
“我们分开,她势必会抓你来试图控制我,在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配合她,直到我让她害怕。”
柳明臣似是明白她的用意,又似乎不全懂,看似还在困惑为什么要让她恐惧这一点。
可魏文熙觉得这是彻底击溃宋应蓝的方法。
旁人可用武力,但对这种以控制他人为乐的人而言,必须要让她彻底恐惧,这才算是胜利。
在为他人安排结局上面,魏文熙可能真的与宋应蓝有些相似,只不过她的出发点与宋应蓝相反罢了。
一个主动惹事,一个被动反击。
明明都是攻击,偏偏好像分出了个好歹来。
只有魏文熙知道杀人就是杀人,原因不过是借口。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了自己的存活而动用自己的机智。
她从没打算用一些特别正义凛然的理由来粉饰自己的行为。
在手染鲜血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与食腐肉者多少是有些相似的。
在鬼蛛被吸引之时,柳明臣潜入了木屋。
一落入木屋触碰那个只剩下一张皮囊的女人,就能感受到手心发麻脱力。
是透过皮肤的麻药。
正常来说,可以让一头野猪陷入昏睡。
幸好他们早有准备。
含着魏文熙准备的解药,柳明臣非常配合地被抓到后台。
有幸与张诗芸一起看魏文熙的独角戏。
恐怖、癫狂、绝望,所有的情绪从她额上的鲜血爆发,她的声音暗哑,带着微微的蛊惑,像是被折磨到疯狂。
所有人都倒下,清风拂过她的脸。
一切如她所设计一般,唯一的幸存者直面背后的主宰,击破她所有幻想。
张诗芸轻呵一声,她已经调整好呼吸,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差池,就当是一个美丽的转场,只要他们再次陷入幻觉,两人相互厮杀,也算一个美好的结局。
“你现在肯定觉得一切都可以修补,是吧?
“幸存者不过我们二人,只要解决掉我们,你的失败就无人知晓?
魏文熙站在张诗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眼睛黑得发亮,睫毛就像小蝴蝶一样扑扇扑扇。
凭什么她如此自信?
(这是嫉妒心。)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怕?
(这是恐惧。)
她凭什么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
(这是愤怒。)
我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这是傲慢。)
张诗芸没有说话,但她眼底流转的情绪正在暴露她人性的弱点。
她一直都在背后策划,说明她对直面敌人并没有自信。
魏文熙则与她完全相反,极擅长火中取栗。
这就是经验的极限差距。
是时候了。
漫山遍野的人蛛忽然动了起来,
先是手指,再是头颅,最后用手撑起身躯,一个又一个地站了起来。
明明没有鬼蛛的约束,这些中了返骨魂的普通人就应该如同死人一般,静静等待他们的结局。
怎么可能都站起来呢?
张诗芸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惧,只是魏文熙和柳明臣从她的戏台中逃脱,也就算了。
这些……
这些蝼蚁……
怎么敢的?
她揉了揉眼睛。
莫非是幻觉?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魏鹄挑衅地看她:“怎么?输了不敢承认?”
张楚捷也已然站起:“你不是想看我挣扎、为难吗?那你现在怕什么?”
其他人即便是一脸懵懂,也在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她看向江面,一艘艘挂着勤王旗帜的船已经包围了巧云岛,李立清带着人和温落落一起前来支援。
已经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张诗芸见状,指着众人哈哈大笑,笑得像是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