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熙下达指令:“扩大范围到六月。”
下弦一边说,她一边在脑中分析。
还是没有线索。
她沉下声音:“扩大范围至一年。”
她其实不知道这样到底能不能找到线索,只是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真正的搜查有些时候就是大海捞针。
半个时辰之后,下弦还在汇报,魏文熙闭眼听着。
忽然,她睁开了双眼,打断道:“重新报告上一个。”
“傲杰,滇西人士,来自游军炊事班,在任一年,生性活泼,人缘极广,退/役后回到滇西开美食店。”
说罢,下弦就停止了汇报,把时间留给了魏文熙。
炊事班、人缘好、来自滇西……
这几个关键词引起了魏文熙的注意。
她在脑中描摹出一幅景象:
禁军有时候会有替班、加强巡逻等紧急情况,吃不上饭的禁军们,回去之后等着傲杰给他们开小灶。
这种情况,禁军统领默认是不会管的,更有可能禁军统领自己也会吃上两口。
若是这个傲杰再与御膳房搭上些关系,只怕皇兄嘴里的食物也不一定安全。
不过,他只在任一年,而且退/役也已经一年了。
当时没有出过事情,现在再来怀疑他,似乎有些牵强。
但魏文熙总觉得这就是事件的真相,只是还没有证据。
对于擅于谋划布局的人,是能熬得住时间的,宋应蓝就是如此。
也许是江东之行,让魏文熙也有些疑神疑鬼。
她吩咐下弦先回皇宫保护皇上,禁军方面统一换一批新人,原本的禁军安插在外殿,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直接接触到魏如是。
*
柳明臣同样一夜无眠。
两人这是在冷战吗?
他觉得浑身发冷。
昨夜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了。
魏文熙躲在楼上书房里,他不敢去打扰,只好在一楼书房离她更近一些。
本打算早上去跟魏文熙认错,把所有事情都跟她坦白算了。
谁知人早就不在书房里了,魏文熙甚至隐藏了气息,都没让他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他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直接就跑到了聚福楼第一厢房,把秦喜墨叫了起来。
黑暗中忽然有人喊你,先是被吓醒,而后发现是你的好友,任谁都有火。
秦喜墨起床气严重,直接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有病啊?鸡都没起,你喊我起来?”
柳明臣哑着声音:“聊聊。”
“你疯了?找你夫人聊啊,找我聊什么?”秦喜墨一直嗷嗷叫。
柳明臣无视他狂躁的样子,淡然道:“五万。”
秦喜墨听到钱的声音,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柳明臣带着胡茬、顶着黑眼圈的憔悴相。
“天呐,你怎么变得这么邋遢了?印堂都发黑了,妨碍我财运。”
柳明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秦喜墨把床边那只宝贝金蛤蟆捞到怀里来:
“大哥,你可别对着它叹气啊,这是聚财的宝贝。八方钱来,懂吗?”
“唉。”柳明臣又叹了一口气。
秦喜墨赶紧把金蛤蟆收到被窝里,拉着人起身走到四方桌边:
“说吧,是跟你夫人吵架了,还是跟你夫人吵架了?”
柳明臣简要地把昨天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秦喜墨单手撑头:“不是,兄弟你直接把当年那个事情跟她讲了不行吗?”
柳明臣顿了顿:“不好讲。”
秦喜墨彷佛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叫黯然神伤,心里感叹一声智者不该入爱河:
“兄弟,你现在可是大财主啊,怎么?她不喜欢有钱人?”
“不,她挺喜欢的。”
柳明臣还能想起她拿到山契那开心的模样。
秦喜墨又重新坐下,倒了杯茶:
“那不就得了?砸钱!把皇宫给她买下来。”
柳明臣瞥了他一眼,皇宫本来就是她家的。
柳明臣岔开话题:“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呵,就我肤浅,活该我挣钱。”秦喜墨倒是一脸骄傲。
他话锋一转:“你是担心血脉?”
柳明臣点头。
若是把当年的事情讲了,他的身份见了光,
恐怕不用魏如是做主,魏文熙自己也会与他和离。
皇家容不下不白之人的血脉。
秦喜墨不解:“她自己不也是不尴不尬的身份嘛,皇家庶女也比你好不了多少。”
柳明臣摇头:“那不是,你不懂。”
秦喜墨多少是个生意人,听到他的话,一下就明白了,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的意思是她是真……”
柳明臣默认。
秦喜墨死死地抓着柳明臣的衣服,倒是明白他为什么说不出口了。
确实是门第有别。
处理不好,甚至还有杀头的风险。
柳明臣本以为魏文熙是个孤女,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谁知牵扯到了影宫,甚至与皇上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如今是骑虎难下。
秦喜墨想了想,提出:“要不,你和离了吧?”
柳明臣苦笑,难啊,已经情根深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