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管这、这叫……神明?”
寂然的四周回荡着卢煜恒的声音。
那声线颤抖着,带着浓浓惧意,还混杂着一丝不可思议。
魏文熙也正抬头看着眼前的雕像,满目骇然。
来到滇西许久,见到活尸、蛊虫,她都不曾害怕,唯独面对此等难以名状之物,就连她也露了情绪。
基本上不可能有外人看到此状还能保持平静。
而那两个滇西孩子则是见怪不怪,他们跪伏在雕像之下,以额触地,带着发自内心的虔诚、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地赞颂着眼前的神明。
卢煜恒朝魏文熙看了一眼,只见魏文熙闭眼叹息,滇西真的颠覆了她所有想象。
就连站在后头的谢大金僵硬的脸上都满是骇然的表情。
而他肩膀之上的小金早就缩得远远的,出于生物本能的恐惧。
他们本在石道摸索着,行到一处之后,忽而豁然开朗。
原本只容三人并肩而行的石道,猛地开出一个豁口。
高耸的石砌天花有三层楼高,面前是一面直达穹顶的巨大双开石门,门上还嵌着一个厚重的金环扣。
可见滇西人对这神明是极恭敬的。
这仅仅只是祭坛之外,便是如此宏伟,不难想象祭坛之内会是何等光景。
卢煜恒摸了摸那金环扣,还真真坠手,是足金的。“这里面就是祭坛?”
“对,里面就是了。”两个小孩本来一直都很活跃,走到这里都像是被某种神威所折服连背影都变得恭敬。
因着不了解这祭坛内部的景象,魏文熙用眼神示意谢大金随时警戒。
万一那所谓的神明有什么瞬发的能力,他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谢大金幅度极轻地点了点头,主动走上前,双手一推,缓缓打开这厚重的石门。
轰……
石门被推开之时,落下了层层灰土。
魏文熙心头闪过一阵狐疑:要是滇西人那么信神明,理应月月来朝,何以连大门都积灰了?
只是,她的想法很快就被祭坛内的光影震得无影无踪。
那真真是个巨大的石室,里面起码能容下数千人敬仰朝拜。
除了神像的方向,石室的六面各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看来是有不同的甬道通往这里。
只是石室之内灰尘遍布,看来是许久不曾有人来了。
往石室深处望去,可见一个干涸的池子,大抵就是所谓的祭坛。
而祭坛之上就是神像。
那神像与刚进门的他们遥遥相望,只看一眼就让人心惊。
这、这竟然是滇西人口中的神明?
若不是两小孩已经跪下,她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滇西人做的某个恶作剧……
祭坛的背后是一个巨型的黄金雕塑。
只不过,那上面雕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只身体直立、倒三角的头颅直戳穹顶的昆虫。
它的上半身就像一条节节分明的蜈蚣,长着密密麻麻的腿,而忽然到了某一节往下,却又如蚂蚁拖着一个大大的肚子。
那肚腹硕大,上面披有左右两排鳞甲,而最中央是一条细细的线,从这条线窥进去,甚至能看到肚腹中密密麻麻的卵。
当然这是一个黄金做的雕像,里面密密麻麻的卵以细小的石英石填充,做了一个深度的还原。
而这怪物的头颅则如蜚蠊一般小巧,但其上额眼的位置却是用了红宝石来点缀,细看之下还在闪耀着隐隐光芒。
“呕……”卢煜恒忍不住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他此前见到蛊虫和活尸,甚至是纸人说话,都没有如此惊骇之感。
而看到面前这高耸入顶的巨型怪物雕像,他是真的忍不住内心的恶心。
他曾想过滇西的神明会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类,却未想过竟有人奉如此怪物为神明。
就连魏文熙都要闭目调整呼吸,心中升起一阵烦躁。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本以为统治滇西的是何等诡计多端的人类,根本未曾想会是一条如此不堪入目的虫子。
所以,滇西人这八十年来真的奉一条虫子为神明?
而这虫子当年替滇西起舞求雨?
后来给滇西人带来了蛊虫和起尸术,让他们打败敌国?
而后带着滇西人盘踞勉山,建立世家管理人类。
再后来指点滇西人建立种园,逼迫女性生子、奴役人类?
这哪是什么神明救人的剧目,分明是虫子奴役人类!
她现在明白了为何神明会带来蛊虫,“莫不是它肚子里的卵就是蛊虫吧?”
南哥闻言抬头,“你如何知道?”
魏文熙深吸一口气,劝自己保持冷静。
所谓的滇西地方湿热生产蛊虫都是假的,所有的蛊虫都是由这所谓的神明带来的。
她都能想象封家从这怪物肚子里接生蛊虫,而后一个个好生养着,喂肉喂血,甚至把他们放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得到所谓的神迹庇佑。
这样邪恶的手段甚至把真正治病救人的医术给灭了,只留了让虫子馋食人类的蛊医。那些世家所谓的守护滇西人类,就是在用一条虫子的力量,压制和控制手下人。
她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可笑。
只是这个笑容又苦涩得很,滇西的民众竟然是因为这等荒谬的神明而倍受压制。
所谓的起尸术大抵也不过是在人类的大脑中植入寄生虫,虫子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