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臣刚刚系好衣襟,廖炎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短小了,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廖炎背对着他们,双手捂着下档,双腿不断地踱步。
他的全身瑟瑟发抖,这冬夜也太冷了吧?
若不是他有燃蛊傍身,只怕已经冷得不成人形了。
天上飘落了点点雪花。
前半夜还下了雨,现在居然下起了雪,反常得很。
这雪不知是映了哪里的光,竟然掺着丝丝红色,像是老天爷在吐血。
“东家,你没事吧?”
虽然柳明臣已经穿好了衣服,那身骇人的图腾已被挡了七八,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刚一醒来,就看到这身图腾的震撼。
那粗大的黑色线条比他两指还粗,不知用的什么颜料,竟像是渗入了柳明臣的血肉之内,与柳明臣融为了一体。
更让他害怕的是,东家的眼神。
虽然柳明臣之前不太搭理人,但眼神哪有如此的杀意凛然,就算是他,对上这样一双眼睛,都忍不住暗暗发抖。
“没事……吧?”
柳明臣身上冒着一股热气,像是一直在蒸发着体内的水分。
不知是不是秦喜墨的错觉,他总觉得柳明臣的皮肤变得越发的红。
那是一种病态的、高热病人一般的红。
如今的雪花融在他的身上,更是瞬间就被蒸干。
秦喜墨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手臂,便被烫得收回了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已经被烫红了。
那哪是人类的体温,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的温度。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甚至怀疑自己还被困在识海中没有出来。
“你掐自己作何?”柳明臣挑眉。
“东家,你、你的身体热得不像话,你没感觉的吗?”若不是脸蛋觉得痛,他肯定认为是识海无疑了。
柳明臣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却是散发着一阵诡异的红。
而且他们都注意到他的身上正在冒烟。
“烧、烧起来了……”秦喜墨目瞪口呆地指着柳明臣身上的布料,那上好的丝绸居然就这样被柳明臣的身体给点着了。
就连廖炎都哭丧着脸看过来,好端端的干嘛要糟贱他的衣服啊?
他一个身体带着燃蛊的人尚且不会让衣服自燃,面前这尊大煞神居然眼看着衣服都烧没了。
“唉。”柳明臣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现在的视野变红了不少,而且内心中一直有一股声音在勾引着他,叫他多杀几个人。
“你的手在抖,真的没事吗?要不回天山找个大夫看看?”秦喜墨犹豫地开口。
柳明臣没敢说出来,其实他的手发抖是因为他快要抑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喂……”柳明臣的手按在了光溜溜的廖炎身上。
廖炎猛地一跳起来,这才看到他肩膀上被烫出一个赤红的手印。
简直闻所未闻,身上种了燃蛊的他被人徒手烫伤。
他都怀疑是不是身上的燃蛊死了?
他见柳明臣又在抬手,连忙跳到一旁:“你有话好好说,别拍啊。”
“怎么离开这里?”柳明臣方才是从勉山山腰下来的时候,被廖东来抓到了冥室,后来又通过山道来到了采石场这里。
他却赫然发现此前还能看到的那座山早已不见踪迹。
这个采石场就像是独立于勉山之外,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推测应是廖东来用了某种障眼法,隐瞒了这个采石场的具体位置,不让其中之人逃脱。
面前这个廖家子弟应是有方法。
廖炎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没有实力拒绝:“你跟我来。”
秦喜墨也从案板上爬起,他本是有些脱力,但又不能扶着柳明臣走路,只好歪歪扭扭地走着。
柳明臣在廖炎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影微微颤抖,脑袋也好像不自觉地在晃动。
秦喜墨总觉得柳明臣看着有点瘆人,怎么办?
他都没来得及跟柳明臣互通有无,便已经经过了那些之前害过他的人的尸体旁边。
得,不用多废话了。
除了廖炎之外,那些今晚进过他识海的人无一幸免地身首异处,甚至还有一个没见过的。
柳明臣跟着廖炎在这石海中东转西转的,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周遭的石堆看起来都差不多。
眼前廖炎的身影都出现了重影,他心头忽然划过一个念头:这个廖炎在骗他!
没错,廖炎肯定是借机带他绕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不断在脑海中回转,根本停不下来。
杀了他!
杀了面前这个人!
他是廖家人,是敌人,杀了他!
汹涌的杀意像是滚烫的热石在胸口不断地打转。
他抬起手,肩膀上的铁链就要甩出,却猛地被一个声音惊醒:
“东家!”
在他身后一步之遥,是秦喜墨大声喊住了他。
廖炎也回头看向两人,一脸的不明所以,浑然不觉自己小命差点丢了。
柳明臣好像被猛地一吓,意识重新回拢,他放下了手,问:“怎么了?”“你没事吧?”秦喜墨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方才分明看到走在前面的柳明臣忽然杀意尽显,身上的图腾开始流转,而后他抬手像是要用锁链弄死廖炎。
他忽然觉得柳明臣不是因为廖炎没有好好带路,才想杀廖炎,而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