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今日的午饭吃得早,霍老太饿死鬼投胎似的唏哩呼噜干了两大碗。
毕竟接下来要做的可是个体力活。
“仲年,亲家给的米就是好吃,放眼整个黑河村,谁家吃得上这么好的大米?你下回记得多带些回来!”
霍老太掩饰不住得意之色,只要想起老二的这门亲事,她心里就无比舒畅。
今日要是能把大丫弄回家,她这辈子就没啥遗憾了。
……
临近正午,村民们陆续收工回家了,吃饭的吃饭,打盹的打盹,天气热,更是没有人愿意串门,忙碌的村落一下子陷入了宁静。
但今日,平静中隐隐有些躁动不安的气息。
比如明知道有某个节目要开播,却不知道演员们啥时候登场,作为观众免不得有些心焦。
突然,一声嚎哭划破长空。
“大丫啊!阿奶的大丫啊!没有你阿奶要咋活啊!”
村民们会心一笑。
她来了!
她带着浮夸的演技来了!
古代没有扩音器眼药水之类,嚎哭其实是个技术活。
不但要足够大声获得关注,还要情真意切引起共鸣。
但作为经验丰富表现欲十足的天赋型选手,霍老太没在怕的。
膀胱夹紧,气沉丹田,穿透力十足的哭腔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
“大丫啊,你咋这么狠心,不认亲爹娘啊!”
“阿奶没有你,每日生不如死啊!”
哭了一阵后,霍老太中场休息。
哭声一停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村里怎么静悄悄的?
那群热衷八卦的吃瓜群众去哪了?
霍老太问霍仲年,“人呢?咋一个瞧热闹的人都没有?”
霍仲年也有些诧异,思忖道:“应该是天太热,都在屋里歇着不想动。 ”
霍老太很是愤愤,“这群懒驴!往日里有半点风吹草动就跟绿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今日真要他们到场却跟死了一样没影儿了!”
霍仲年道:“娘你且哭着不要停,他们来不来不紧要,紧要的是让他们明白,你要大丫回家的决心。”
“成!”霍老太清清嗓子,又开始新一轮的哭嚎。
“丫丫啊,阿奶的亲孙女,你快回来看看阿奶嗷!”
不过没有观众捧场,终究影响水平的发挥,霍老太发挥不及平时五分之一的功力,越哭越兴意阑珊。
扭头看到两个儿媳像大木桩一样杵着不动,气得破口大骂,“两个挨千刀的黑心肝!老娘这热的天儿哭得口都干了,你们却树荫底下好乘凉!一个两个喝哑巴药了?都给我哭!”
于是,叶言兰和姚氏也加入进来。
三个人你方哭罢,我方登场,配合默契,热闹非常。
霍仲年见时机差不多了,神色匆忙地来到里正家门前。
“里正阿叔在吗?”
里正的老伴从屋里探出头来,“是仲年啊?快进来坐。”
“不坐了。”霍仲年神色焦急,“我找里正阿叔有急事!我娘这会在家寻死觅活,我实在是拦不住了,寻思着让里正阿叔帮帮忙!”
“唉哟,你娘一把年纪咋还有力气闹腾!你等着,我帮你叫人去!”
里正老伴冲着院子东头喊了一嗓子:“他爹,你拉完没有?快些出来!”
里正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这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我安生蹲个茅厕?!”
老伴有些生气,“你以为我稀罕管你?要不是仲年有事找你,你把茅坑蹲平也没人理!”
说完,甩手进屋了。
“谁,谁找我?”里正问道。
霍仲年往茅厕方向走去,“里正叔,是我,仲年。”
“哦,是仲年啊,倒真是稀客!你找我有啥事?”
“里正叔,我娘在家大哭大闹,非说什么大丫不回家,她就去寻死!叔你是知道的,我家是我娘说了算。我实在没辙,只好来找阿叔帮忙!”
里正“唉哟”了一声,“咋又闹上了?我知道了,方便完就跟你过去。”
霍仲年道:“那我等着里正叔!”
一炷香后,里正在里面问:“仲年,你还在不?我这肚子翻江倒海闹腾得厉害,要不你先回去?”
霍仲年站在大太阳底下,呼吸之间全是茅厕里不可描述的气味,“没事的,里正叔,我回去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在这等你。”
“那成,我很快就好了!”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霍仲年站在屋檐底下,热得头顶快冒烟,忍不住问:“里正叔,你好了没有?”
该不会是掉茅坑里了吧?
“快了,快了!”
里正老伴又走了出来,“对不起啊仲年,你叔哪都好,就是一进茅厕就出不来,多年的老毛病了!我帮你催催他!”
“他爹,你咋还没好?人仲年都等老一阵子了!”
“别催催了!没好就是没好!我总不能夹断!”
里正老伴气得脸一板,二话不说走开了,又把霍仲年一个人晾在太阳底下。
霍仲年简直怀疑人生了,“里正叔,你腿麻不麻?”
茅厕里,坐在小马扎上捏着鼻子的里正笑了,“腿麻?咋会麻?笑话,给我一个坑,我能蹲到地老天荒!”
霍仲年:“……”
又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仲年啊,麻烦你递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