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等着!”里正脸色铁青,“我就不信我施粥救人,他还能给我安上个罪名?”
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半夜的时候,灾民突然冲着值守的妇人们说:“我们喝了你们这么多天的粥,也去帮你们办点事!”
“那几个村的来找黑河村的麻烦,我们就要找他们的麻烦!”
妇人们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就跑得不见影了,只留一些老幼病残在原地。
第二天,金桂村,谭家湾,白塘村,李家铺四个村的里正怒气冲冲过来了。
昨晚他们正睡得香甜,灾民突然涌进村,踹开门就是一阵乱砸,把家家户户砸得个稀巴烂,现在他们几个村连一把四条腿的板凳都找不出来!
“庄里正,你出来!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里正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哟,这不是之前指使村民来抢水的那几个一村之主吗?今日怎么舍得露脸了?”
“庄里正,旧事不要再提!” 白塘村里正气鼓鼓道,“你指使这些流民去对付我们,你太下作了!”
里正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从没有指使谁去对付你们!”
流民们纷纷应和,“对!没有人指使我们!”
“我们之间的恩怨,跟庄里正无关!”
里正冷冷看着他们,“你们四个听清楚没有?你们和流民之间有恩怨,找我是何道理?!”
谭家湾里正道:“他们每日吃黑河村施的粥,自然会替你说话!”
李家铺里正帮腔,“要不是你们村每日施粥,我们也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庄里正,黑河村伙同流民作恶,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失,我们已经禀报县令大人,你就等着瞧吧!”
流民一听,顿时义愤填膺地涌了上来。
“他们这是想往黑河村身上泼脏水!”
“这几个老东西蔫儿坏!揍他们!”
“我看谁敢!”一直没说话的金桂村里正大声道,“你当我们今日就四个人过来?!衙役们也来了!”
黑河村的人站得高看得远,果然看到十多个佩刀的衙役正往村口而来。
“里正,县衙还真派人来了!这可咋办?”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全都慌了。
里正也好不到哪去,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故作镇定道:“慌个啥?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咱清清白白做人,谁来了也不怕!”
衙役们迅速冲上来,“都滚开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回避,否则格杀勿论!”
看着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灾民默默退下了。
“庄里正,你这城墙建得不错!”为首的衙役手按刀头大喇喇一站,“看来大家没说错,黑河村可真不一般啊!”
“官差老爷过奖了。”里正陪笑道,“各位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坐了!今日奉县令大人之命,带庄里正前去县衙问话,庄里正,这就随我们走一趟吧!”
衙役的话刚说完,全场炸锅了,黑河村的尤为激动。
“敢问官差大人,我们里正犯了何事?”
衙役道:“这个我们可不清楚,我们只负责来带人!”
村民道:“县令以往找里正问话,都是让人带个话过来,我们里正自然会去!今日为何出动这么多官差?这跟抓犯人有什么不同?!”
衙役呵呵一笑,“这是县令大人关心庄里正的安危,去县衙的路上并不太平,我们人多,此举是为了保护庄里正!”
这话说出来,根本没人信。
县令要是能有这种好心,就不会是百姓口中的狗官了。
里正沉默半晌,朝着他们拱拱手,“各位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马上随你们出发。”
说着下了城楼。
村民们跟在后面,焦急地劝说着。
“里正,不能去啊!”
“这明摆着早就设好了陷阱,只等你去跳!”
“咱村有城墙,你只要不出去,他们也拿咱没办法!”
里正不说话,匆匆朝着叶不为走去。
“言平爹,有些事我想跟你交代一下!”
叶不为道:“你当真要去?”
里正苦笑道:“我若不去,就是公然与官府对抗!一旦被扣上这个罪名,没罪也成有罪了!所以,我非去不可!”
众人默然。
是啊,可能是因为最近好日子过惯了,让他们误以为只要待在黑河村,就能获得永远的安稳。
可现实却是,在哪都躲不过去啊!
官府一手遮天,掌握着生杀大权,他们的命,还是如同蝼蚁,只能任人宰割。
里正若是去了,只怕会凶多吉少。
里正朝大家挥手,强颜欢笑道:“没事,都去忙,我走了!”
大伙踌躇着,眼中含泪,“里正……”
里正忍不住红了眼圈,“我走后,里正之职由叶家……”
叶不为打断他的话,“不行,我不同意。”
明明有当师爷的夫子在,给师爷当不就行了!
“又不是让你当!”里正道,“里正之职由叶家小九儿代理!”
叶不为:“……”
村民们没意见。
里正转身,“乡亲们,我若是……若是回不来,你们……你们帮我照顾家人……”
说着,抬脚就走。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软萌的小奶音响起:“不怕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