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安慰道:“公子,你虽然有些不务正业,但好歹也是我朝大儒王长阳先生的弟子,考一考这些人还是没问题的。”
“说得很好,下回不要再说了。”
周怀宁打了个哈欠,在主考位上坐好来。
既然要做主考官,那就做一个负责任的主考官。
“小爷我一旦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周怀宁道。
校试馆门外,衙役们拿着名册最后确认了一次,今年的考生已经全部进入考场了。
“都回去吧,别守在这里了!”衙役们对送考的人说。
接着,校试馆的大门关上了。
送考的亲属们都不愿离去,有的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有的遥望着考场的方向,视线恨不能把墙壁戳出个大窟窿来。
普通人家养一个读书人不容易,这个人往往承载着整个家族的希望。里面的人在奔赴前程,外面的人也莫名紧张。
“我们回去吧!”赵行坚神情很是轻松,“言顺没问题的,案首之位一定是他的。”
却听旁边有人呲了一声,“案首?就凭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发髻上插着金簪,手上带了一串叮叮当当的金饰,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骆秋月眼睛一亮,那表情像是猫儿闻到腥味似的。
她已经好久没跟人吵架了,现在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哪有放过的道理?
结果嘴巴还没张开,就被叶不为一把捂住了嘴。
“走吧,不跟这种人多费口舌。”赵行坚摇头。
结果胖妇人没打算放过他们,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瞧瞧,这里有人大言不惭,说他家孩子稳拿案首之位!”
这么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吸引了过来。
众人围了过来,“谁家孩子要拿案首?”
“就是这一家子!”妇人斜着眼睛指着叶家。
其他人一听,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
考生在里面考试,说到底存在着竞争关系,这时候赵行坚说出大家都不爱听的话,无疑成为了众矢之的。
众人打量着叶家人,见他们穿着普通,一看就是贫寒人家,顿时冷嘲热讽起来。
“喂!你们是哪个村的?知不知道说出这种话有多可笑!”
赵行坚道:“各位,这不过是我对孩子的一个祝愿而已,大家何必如此较真?”
众人听了冷笑连连。
“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估计连案首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就是在土里刨食的,不然也说不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估计全村就他家一个读书的,以为自家了不得,其实不过井底的癞蛤蟆而已!”
“不要脸的人见多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别到镇上来丢人现眼!”
众人七嘴八舌,社恐赵行坚的脑袋嗡嗡响。
叶不为默默放开了捂住骆秋月的手。
骆秋月瞅了他一眼,“继续捂啊老叶,放开干啥?我又不打算跟他们吵!”
“我错了。”叶不为道,“麻烦你,吵一吵。”
“行吧,那我勉为其难跟他们吵两句?”
“辛苦了。”
骆秋月清了清嗓子,叉着腰直接怼到胖妇人跟前。
“你是苍蝇嘴巴狗鼻子?我们自家人在说话,你凑过来听啥?我家又没准备屎给你吃!”
“你!”胖妇人气得脸上的肉直抖动,“我那是无意间听到的!不然还不知道你家这么不要脸!”
“案首年年有,我家孩子当案首咋就是不要脸了?”骆秋月呵呵笑,“我平生最讨厌狗眼看人低的人,刚才和你一样嘴里喷粪的人,不要以为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体面人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在我眼里就是掉进茅坑里面的狗,里外都恶心人!别硬凑过来,跟你们说话我嫌膈应!”
众人被骂得支支吾吾不敢吭声。
“你你你……”胖妇人气得直翻白眼,说不出话来。
“这位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人帮腔道,“这位王夫人可不是普通人,她家的大公子可是中了举人的!今日参加童试的是她的小公子,功课是一等一的好!今年的案首,非王家小公子莫属!”
“哼!你听到没有!”王夫人马上得意起来,“你在我面前,没有资格说当案首这种话!”
“哎呀!”骆秋月大笑,“怪不得像是烫了屁股的猴,急红了眼!原来是担心我家阿顺抢了你家孩子的案首之位啊!常言道,是你的逃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你急成这样干啥?要真有实力,等最后放榜不就知道了!”
王夫人高傲扬起头道:“你这最后一句倒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人家给我儿批了八字的,我儿是天上文曲星转世!为了让他一举夺魁,我们全家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凭什么跟我比?”
就在这时,校试馆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校试院的门在今天下午县试结束后才会打开,让那些县试不过关的考生出来。
可现在,考试才进行了一刻钟,怎么就开门了?
一个考生拎着包袱哭丧着脸走了出来。
众人愣住,“这是咋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衙役扬声道:“此人脚板底下写小抄,取消今年的童试资格,三年内不得再考!”
说完后,大门轰隆一声重新关上。
众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