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浸泡在蒸汽中,逐渐发酵,水面咕噜咕噜浮出一串气泡。
五首热闹的金属乐过后,她的皮肤被热水泡得发红,心情被感染得激荡,思绪却停滞下来。她抹上面膜,拎起音箱走上天台。
巴黎建筑物不可超过37米的限高令保护了这个浪漫花都的天际线,也守护住这个大都会的星空。
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露出大半截腰身,庄雅肃穆地直扎进空中。
凉凉的夜风吹得时润清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她浑然不觉,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巨大的空中花园游荡着。
黑色的夜空朝她压下来,仿佛在叫嚣着、驱赶着、又吞噬着这个孤独的游魂。
时润清只顾拎着她的音箱,此刻,这个160平米的天台和整个巴黎的夜空,都只属于她。
忧郁婉转的女声震出,歌单正好随机循环到一个女歌手翻唱的《晚婚》。
时润清跟着歌声起舞,她这几年一直在学舞蹈,形体训练的时候也练过几个经典的芭蕾动作。
她的样子有些滑稽,趿着拖鞋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袖长裤,还糊着绿面膜,好在她足够轻盈,跟着直觉和本能做一个个优美有余,技巧性不足的动作。
好像万年前的古人类围着兽皮绕着火堆起舞,每一个律动都是生命和自由。
——“情让人伤神,爱更困身。女人真聪明,一爱就笨。”
时润清做了一个连续的单足旋转,结束后摆了最基础的第一阿拉贝斯克舞姿,右臂和左腿高高扬起,宛如迎风亮翅的白鹤在眺望远方。
爱情有什么好的?耽于情爱里,心情好与坏都被另一个人操控着,幸福固然是甜蜜,可真心错付的案例难道还少吗?
人们总是被荷尔蒙所蒙蔽,觉得那就是喜欢,那就是非他不可,为了一个所谓的爱人而丧失理智。
她永远清醒,永远不可能被情感所困住,永远不会变成一个恋爱脑,生命中永远有比爱情更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可以做。
两千多年前的民歌就唱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人沉浸到恋爱里,就无法摆脱了。
她不会这样。
——“往往爱一个人,有千百种可能,滋味不见得好过长夜孤枕。”
时润清做了一个大跳,助跑短所以飞得不高,但是在空中停滞的那一瞬依旧像一只真正获得了自由的鸟儿。
她要自由,她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一个人困住,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因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她就有了软肋,她就会瞻前顾后,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会受伤,会心痛。
她怕痛。
她见过太多因为爱情和婚姻而痛苦不堪、身陷泥淖的人,她的父母,她的亲戚,她的同学……
他们开始的时候总是同样的幸福又甜蜜,可最终的结局却是各有各的不幸。
爱情永远打败不了现实,甚至会被现实摧残成面目全非的丑陋怪物。
她不希望自己年少时的憧憬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周寄榆这个名字应该永远代表着一个自由不羁的少年。
她想,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周寄榆进入她的生活,永远当一轮高悬的明月挂在心灵的角落里,照亮年少时的梦想。
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忙碌,充实且快乐。
她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有一个兼具趣味和挑战性的学位在攻读,有三五好友,也有负责任的同事,她很知足。
四平八稳按规划行动的人生在冒险家的眼里可能会被诟病为一潭死水,但她由衷感到安全和自在。
——“我不会逃避,我会很认真。那爱来敲门,回声的确好深。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时润清缓缓落下一只手,摆了一个后埃嘎得式,右臂和右腿提起,眼神顺着平举的左臂望向远处。一个很辽阔大气的姿势。
她要是真的这么大气就好了。
她在逃避。
她还不知道来敲门的是不是爱,就已经逃避了。
她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首小诗,顾城的《避免》。“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时润清啊时润清,你只是他曾经的校友,没必要连朋友都不敢做。
你真是个怯懦的悲观者。
——“让我搽去脸上脂粉,让他听完全部传闻……”
——“再聊聊若是非得分,先相约谁都不许苦撑……”
——“他能不能。我又能不能……”
音乐能把人拉出来,就能把人丢回去。
时润清掐了音箱,暴躁地打开水龙头,冰凉凉的水浇到脸上。
*
晚上十一点半,巴黎半岛酒店。
Stella Tirole,1996年11月6日出生于港城,法国女模特、导演、演员。
2013年参加Elite Model Look模特大赛并进入了总决赛,最后与该公司签下一年合约,活跃于华国。
2015年春季,Stella Tirole作为自由模特在三大时装周(纽约、米兰、巴黎)为高端时尚品牌走秀。
2015年登上《Vogue (Paris)》封面,由传奇摄影师史蒂文·卢米埃掌镜,自此与诸多品牌签下合约并拍摄广告。
2016年9月签约VI,10月她成为麦秋斯历史上首位全球品牌代言人,一时间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