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庄运河西岸,距离小袁营大营十几里处,有一名曰后何庄的小村子。
这个村子早在几年前就被废弃了,荒无人烟,而现在这个村子里驻扎着大批的官兵,他们正在紧张整理装备马匹,等待出战。
村庄内旌旗猎猎,甲胄熠熠生辉,所有士卒个个魁梧精壮,披着红色棉甲或精甲,一色的铁笠盔,持铳持刀枪,威严肃杀,兵锋甚烈。
一片肃杀气氛中,乞活军主将陈诺一脸平静,他有条不紊安排着战前事宜,不时有哨骑飞奔到面前,滚落下马禀报小袁营大营的情况。
乞活军已经驻扎在这里好几天了,小袁营在运河西岸边扎下大营之后,乞活军就秘密潜入后何庄。密切关注着小袁营的动向,看他们是否会西掠徐州,同时也关注着运河东岸,防范着清军来犯。
小袁营在海州主动袭击清军,打了个胜仗。这一消息火速传遍南直隶境内外,官府已经注意到了,陈诺不可能不知道。
按照陈诺的想法,既然小袁营抢先一步占据运河控制权,那就暂时按兵不动,先让小袁营抵挡清军,抵挡不住乞活军再上。
往坏处想,若是小袁营会与清军勾结,那乞活军屯兵在此也有了防备。
幸运的是,袁时中倒是有股子骨气,并没有与清军勾结图害自家大明百姓,可惜小袁营作战之法着实让陈诺摇头叹气。
小袁营不清楚清军真实战力,轻而易举地中了清军骄兵之计,放着运河险要不据守,竟然主动拉出大部兵马渡河。小袁营的真实战力连李自成的闯军都打不过,打打清军众的一些实力弱小的蒙古兵就算了,碰上战力凶悍的满洲兵,结果可想而知。
消息来报,西岸情况已经探查清楚了,那里有清军两个牛录的兵力攻破了小袁营正在大肆屠戮,就凭这六百人,陈诺有完全的自信吃掉他们。
“报~”
一背插小旗的哨骑飞奔下马,高声禀报:“禀将军,夜不收有紧急军情禀报,成队长已经秘密潜伏到了运河东岸,小袁营大溃,不过小袁营有一股生力军赶到,他们正在回援被鞑子围困的小袁营部众。”
此刻乞活军把总以上的军官都聚集在此,千总吴世忠惊奇道:“小袁营居然还有援军?援军有多少人?”
那夜不收果断答道:“援军有千人,打着董字旗号。”
陈诺脸上动容,他回想起来,朗声道:“看来是小袁营部将董君巧来救袁时中了,那董君巧部驻守在郯城,来的倒是真快。”
“董君巧?”
吴世忠也是想了起来,去年他们乞活军被掏了老窝,正是这小袁营,还有乞活军截杀刘泽清马化豹部也是被这董君巧这个臭娘们给狠狠摆了一道。
这小袁营处处和他们永安城作对,下绊子,当真是死敌了。
想到这,吴世忠脸上浮现快意,狞笑道:“就凭小袁营这点战力还妄想扭转战局,就是痴心妄想,要俺老吴说啊,就让鞑子把小袁营尽数剿灭,杀了个干净完事。”
陈诺没有表态,反而看向蓝田和林光祖,乞活军新扩编两个千总,这二人正是千总官。
林光祖显然是支持吴世忠的意见,他说道:“老话说,官匪不两立,这小袁营还和我们有仇,依末将的意见,按兵不动,等小袁营被消灭了我们在动兵,到时候清兵也人困马乏,我军必然能够取胜。”
陈诺看向蓝田问道:“蓝兄弟,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蓝田本意也是按兵不动,但他敏锐察觉到陈诺语气,看来自家将军有别的意见。蓝田小心问道:“将军之意是要出兵救援这小袁营?”
陈诺沉吟一会儿,正色回道:“有何不可?”
“这……”众将面面相觑,心道莫不是自家将军疯了,他们乞活军可是官兵啊,而小袁营是寇啊!自古哪里有官兵救匪寇的道理?众将心里都觉得荒谬。
为解众将疑虑,陈诺解释道:“救小袁营,暂放私仇,只为公心,只因为他们正在与丑奴血战,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吴世忠急声道:“这小袁营能和鞑子血拼确实有血气,这老吴也是佩服的,但他们终究还是匪啊!我们身份不同,将军可别忘了,去年小袁营偷袭我们永安城,我们永安城的基业差点就完了。”
陈诺厉声斥道:“什么身份不同?我陈诺现在只知道,我乞活军和运河东西两岸的小袁营都是大明百姓,都是华夏子孙,炎黄血脉。外族蛮寇杀我同胞,岂能坐视不管?我乞活军当摒弃前嫌,这才不愧为我中州男儿。”
陈诺语毕,众将呐呐不语。
听到吴世忠还在执着官匪身份之别和私仇,陈诺心头无奈,当局者迷,大明世人对匪寇大防甚重,敌视态度不比关外蛮族差多少。
要是他们知道在几年之后,他们视之为虎的匪寇们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忠君爱国,抵御外辱的大明臣子将士,也不知作何感想?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若是知道,他们仇视的流寇为明的江山社稷流尽最后一滴血,会不会汗颜拂面?
大明大厦将顷,蛮寇窥伺,陈诺清楚知道凭借乞活军的力量根本挽救这浮沉神州,时间太紧迫,必须拉拢周围一切的军事力量。
陈诺高声喝道:“我意已决,救援小袁营。”
众将齐声喝应:“我等遵将军之令。”
蓝田上前道:“将军,东岸有清军几千之众,且是满清镶黄旗部,战力凶悍,更有鞑子两百白甲兵,还有清军号称第一勇士鳌拜坐镇指挥,此战艰难啊,需要好好筹谋。”
陈诺颔首赞同,情况确实严峻,现下他麾下来领了三个千总兵力,除了吴世忠的乙哨,其他两哨都是新扩编之兵,战力堪忧。
这两哨只有少量乞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