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千百姓面前,萧县县令孙乃学泣血鸣冤,状告徐州总兵官这一事,相信会立马形成强大的舆论风暴席卷整个徐州城。
防民之口,甚防于川,百姓之口是堵不住了。
史可法将陈诺、刘秉等人请到了府堂大厅之内,当着众官的面,他将朝廷的密旨请了出来。
知州刘秉和通判凌玄房脸色皆是难看,原来萧县之事史督早已知道并且密报给了朝廷,只有他们二人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金声桓罪状被揭发,他们方才也是请命诛杀金声桓,这不是明显和朝廷的旨令对着干嘛,堂而皇之忤逆朝廷,他们的乌纱帽看来是不保了。
既然骑虎难下,倒不如不下,凌玄房抖擞精神,当下扬声道:“我凌濛初今年六十有四,大半截身子早已没入黄土,看见那金贼屠戮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枉读这一辈子的圣贤书。”
凌玄房说着扶下头顶乌纱帽,跪地向北面的京师重重叩首:“凌濛初哪怕丢了此官,也要誓必扳倒金贼。”
知州刘秉看着心潮澎湃,他年迈的胸腔里仿佛有一股热血涌了上来,仿若回到了年轻意气风发的年纪,他看向史可法道:“史督,朝廷昏聩,若让那金声桓逍遥法外,我刘秉身为一州父母官又如何对得起那萧县可怜死难的百姓?这官大不了我也不当了。”
陈诺赞赏看着,刘秉和凌濛初都是有气节有良知的官员,接着他希冀看着史可法,连刘秉他们都有忤逆朝廷的魄力,若是他史可法连这都没有,那可真就让陈诺小瞧失望了。
幸运的是史可法说道:“那好,本督就联名你们二人一同向朝廷上疏,请求诛杀金声桓。”
话音刚落,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传来:“若是朝廷旨意不改,依旧不处置金声桓呢……”
史可法三人皆看向陈诺,沉默不语,没有反驳。
只见陈诺脸上浮起令人心悸的危险笑容,冷声道:“我陈诺行事向来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倒是能解决这个难事?”
史可法脱口道:“什么习惯?”
陈诺轻描谈写回道:“先斩后奏!”
听罢,史可法三人都面色不快,猛然些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来。
……
徐州城郊十里外,金声桓部大营。
骑兵千总宋奎光刚和麾下几个军官喝完酒,沾了榻就倒,只是他心中有事却怎么也睡不着。前几日,那金成勋和刘一鹏与徐州兵发生了冲突,徐州城就紧闭了四门,更是刺激了自家大帅金声桓的怒火。
金声桓已经密招他们几个将领吩咐了,如果徐州城还是一副防备他们的姿态,那只能纵兵攻城了。
说心里话,宋奎光已经厌恶了继续在金声桓手下效力了,多年来的征剿流寇,关键流寇越剿越多,他跟着官军大队四处撤退溃败。
宋奎光不想继续在内地待下去了,他想杀鞑子,想打回辽东老家去。
脑海中想着借着酒劲宋奎光就要昏沉睡过去之际,亲卫悄悄走了进来道:“头儿,营外有人要求见您。”
宋奎光瞬间清醒道:“营外?究竟是谁要见老子?”
亲卫迟疑道:“这个不知道。”
宋奎光骂道:“是谁见老子都不知道,你这小子定是受了人家的好处了。”骇得亲卫连忙跪下。
宋奎光犹疑了一阵吩咐道:“点起一队骑兵跟我出营。”
宋奎光领着亲卫出了大营直奔了好几里,就见一片树林里站了一队人,宋奎光策马扬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见我做甚?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子活劈了你们。”
火光影绰中,一年轻人昂然走出,朗声道:“宋千总这脾气可真是暴躁啊!不知你是否要活劈了我陈诺呢?”
宋奎光急忙翻身下马。
……
第二日,金部大营内,金声桓一早出来迎接史可法派出的使者,来人便是亲将史德威,身后还跟了一人,此人穿着长衫了,留着山羊胡,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对待史德威金声桓可不敢怠慢,这人可是史督的亲信,将来他的部队讨要粮草军饷可少不了和这史德威打好关系。
史德威一进帐就开门见山道:“金镇,我家督臣说了,您的部队和陈副总兵部下前几日发生摩擦纯属误会,两位将军都是朝廷良将,不应同室操戈,坏了朝廷干系。”
“史督已经在城内摆宴,邀请金镇和诸位将领一同赴宴,史督愿意做个中间人,从中说和一番,望两位将军能从归和好。”
金声桓闻言冷笑道:“和好?哪有这么容易,他陈诺打死打伤我部下部下多少人,岂能这么算了?”
“对,不能这么算了。”
“真当老子们没有脾气仍人拿捏嘛,叫那陈诺点兵出来,有本事真刀真枪大干一场,缩在城里算什么本事?”
金部众将群情激愤,口中大骂着,污言秽语不断。
史德威一旁听着脸色阴沉,他眼神示意着身后山羊胡的中年人。
山羊胡的中年人站出道:“金大帅,各位将军,稍安勿躁,在下魏本源,是陈将军派来的使者有话要说。”
金声桓刷的一下刁毒的目光投了过来,周遭金部将领们也都恶狠狠看向魏本源,魏本源感到脸皮也是一僵,不过他也并非常人。
魏本源眨眼间恢复平静,摆出笑眯眯的笑脸,潇洒抱拳对金声桓道:“前几日两部发生冲突之事,我家将军也是深感歉意,已经处罚当日的部下。”
金声桓冷声道:“既然你家将军自知有错,那为何紧闭徐州四门,不让我的部队进去。”
魏本源哭着脸,哎呦呦大声喊着冤道:“金大帅的虎威这谁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