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在哪，快去请天师！”
“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是神罚，神罚下来了，都是你们偷懒，王天师说了不勤者死你们为什么不听？”
大火中尚且幸存的人们嘴里依然念叨着那位手眼通天的王天师，血红蠕虫在地上爬行的速度并不快，但那些骷髅般的百姓身上不合常理的气力似乎消失了，像他们面黄肌瘦的外表一样，仅仅只是跑动几步就浑身无力的摔倒在地。
那些蠕虫张开大嘴，捕猎撕咬着无力反抗的百姓，殷红的口器从腥臭的大嘴里伸出，像是敲碎鸡蛋壳一样，轻易的敲开百姓的脑壳，将其中的黄白之物吸食一空。
还有一些百姓逃了几步，肚子里一阵翻涌，肚皮终于不堪重负的破开，一条条同样巨大的血色蠕虫从中钻出。
但已经变成这样，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怀疑王天师有问题，百姓哭喊着向王天师求救，泪水和血液流作一团。
“别发呆了，快点救人。”李云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向十九喊道。
“不要白费力气了，在我们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应该死了，支撑他们活着的不是自相残杀，而是蛊虫，这东西在榨取他们的养分的同时也在支撑他们的生命。”十九不为所动，似乎对百姓的死活漠不关心。
“少说屁话，不是还有活着的吗。”李云不甘心地怒吼着，挥舞宝剑砍杀那些蛊虫，那些蛊虫并不强，可数量实在是太多，即便李云杀的一身是血，依然是杯水车薪。
十九深深叹了口气，“没有意义的，他们本就是应死之人，老牛鼻子说的没错，没有这虫他们早就死了。”
“那这些虫子呢？就这样放着不管，让它们继续蚕食它县百姓？”李云额上青筋暴起，对于妖道害民和十九态度的愤怒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无所谓的，这里是岭南道，方圆百里别说活物，就是连树叶子都没剩多少，这么大的蛊虫，缺乏血食活不了多久，杀与不杀都没有区别。”“如果你真的想为他们报仇，就应该省省力气，早点去要了那两个妖道的狗命。”十九徒手扼住一只虫子的脖颈，奋力一握，那虫子立刻爆成一团血雾。
李云像泄了气的皮球，即便心中不忍，但他也知道十九说的有道理。“既然他们拥有支配蛊虫的高手，为什么不直接用蛊虫控制他们的心神，而是保留他们的神志？”李云发现盲点，顺势问道。
“能直接控制神志的蛊虫很稀有，用它们还不如直接等人死光了炼尸，那铜钟没有道法的气息，估计他们在用音波刺激蛊虫，蛊虫的状态又直接影响村民的神志，就像矿山时一样。”十九回答道。
十九继续思考，又想到了什么，“如果归一教的目的是推翻朝廷的统治，那他们洗脑百姓去采矿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是乱党，他们在给乱党提供矿产。”李云瞬间明白了十九的意思，兵器，火药甚至医药，太多东西需要矿产了。
“不止是有形之物，他们还在百姓身上拿走了无形之物。”十九看着那些已经死到临头，还在高呼着天师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香火愿力，他们不是被迫保留百姓的神志，是压根没打算抹去他们的神志，用洗脑控制百姓，榨取他们的愿力。”
血气弥漫在两人的鼻腔，哀嚎响彻他们的耳畔，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让人恶心，“不！不止是愿力，恶念的数量不对，这种大规模的屠杀不应该仅仅只有这些恶念，是那蛊虫，它在传递恶念。”十九浑身一振，动起吐焰之法，朝着那些蛊虫招呼。
“不仅是活着，就连死了也要压榨一空，他们怎么敢？！”李云愤怒地砍翻一只蛊虫，暴起的青筋不断颤动。
“归一教的规模变小了，但他们的所图却没有；不仅是乱党，还有南方的蛊国也和他们搭上线了，岭南道的百姓就是他们的筹码。如果那个老头真的是此方县令，说明他们的手已经伸到朝廷了。”相比乱党和蛊国这些宵小之徒，这才是十九最担心的。
大唐的地方官不仅仅是理政断案，还有着判定淫祠的权能，不受朝廷认可的方士即便受百姓拥戴，获得愿力的效率也很低，但如果有官方的祝礼仪式，获得香火愿力的速度则要翻上好几番，这也是有些方士愿意放弃苦修转投朝廷的原因，正是为了快速积累功德。
十九又想起了那老者的话，“他不杀我，只是让我为他歌颂功绩。”那老家伙说的话半真半假，他必须判断出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在误导他。
不对不对，还有哪里没有考虑到，现在百姓都死光了，按理说他们应该远离罗水县，但五奇鬼的“嗅”依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大概方位，他们停住了，这里还有他们要的或者他们有什么不想被别人知道。
“李大人，我有事情要去确认，你尽量解决那些蛊虫，拿好此符，若有危险撕碎他，自会逢凶化吉。”十九将一张符箓扔给李云，瞬息之间便没了影子。
“这家伙。。。。”留下李云一人愣神。
。。。。
“吾感觉得到百姓在死亡，他们很痛苦，这和汝等答应的不一样。”
两个道士此时在一座低矮的土地庙前，在门前恭敬的向内部行礼，那王道士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脸上冷汗直冒，而一旁的老县令则依然泪眼婆娑。
“大人，事情出了意外，我们设计了祭台，本打算在最后来时刻来临前用雷法给整座城的百姓安息；但朝廷的人来了，他们破坏了祭钟，蛊虫提前破体了，老身看到百姓死不瞑目，心中的痛苦并不比您少，请您相信，我们没理由骗您。”老者擦去眼角的泪水，朝庙宇深处的声音解释。
“呵，怎么没有，汝可以骗过别人，骗不过一城之神！恶念、怨气，它们在朝城外偏移。”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