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因为吟畔中这淬毒银针原本就是为对付执明而特制的,他要是知道执明中招,指不定笑到气绝,想要解药,门都没有。
既然慕容黎说没有解药,定然是没有解药,欲行不轨之事,报应来得太快,执明委屈:“本王如今动不了,那,阿离你陪着我。”
他伤在慕容黎手里,作为补偿,慕容黎不许离开。
这是他认为理所应该的事。
慕容黎眼波沉了沉,向执明走去,问道:“王上刚才在做什么?”
“我……”执明被突然的这一问,问得顿住,难以启齿。
慕容黎走得很慢,思绪迅速转动,既然没有刺客,隐约中压到身上几乎令自己窒息的人除了执明,没有旁人。而他此番举动并不是要刺杀自己,如果不是刺杀,除非……欲行不轨。
执明吞吞吐吐,眼神闪烁坐实了他的这个猜测。
慕容黎停下脚步,面容转冷,冷得像一根刺。
堂堂一国之主,乘人不备如此龌龊下流,行此卑劣行径,与烟花教坊那些只看中皮相的登徒子一般无二。
他若是想要他陪他,言一句便好,何必如此这般,偷摸鬼祟。
他转身,朝帐外走去。
执明见慕容黎突然转身,自己又动不了,着急大喊:“站住,你要去哪里?不准走。”
慕容黎脚步未停。
执明有些怒意:“回来,本王不许你去见毓骁。”
慕容黎停下脚步,沉默。
关毓骁何事?有人扰了清梦,他只想换个地方重新就寝,与毓骁何干?
果然一提到毓骁他就沉不住有些顾虑了,装的如此玉洁高清,其实早就染满污垢。
多么绝妙的表演。
很好,很好。
执明看着慕容黎背影,才相见的一点欣喜都被耗尽,胸中的火越来越烈:“答应本王,这辈子都不许与毓骁见面。否则,本王就杀了他。”
他不需要什么辩解,他只要他留下来,别走,只要留下来陪着他,什么都好。
他只要他说一句好。
莫名其妙。
慕容黎淡淡道:“执明国主这是在强人所难。”
他与毓骁有过约定,只要他为瑶光之王的一天,毓骁定不进犯中垣,两人已达成共识,日后定是少不了邦交之事,频繁来往,国之大事因你执明无理取闹一句话毁了承诺,岂不儿戏。
执明国主?如此生涩的字眼,连称呼他都改了,叫他如何相信他们之间清白无辜,纯正无邪。毓骁如此大动干戈为一人拼命,作为回报,慕容黎给了毓骁什么,他有什么可给他的?
强人所难?
“本王要你。”执明冷笑,他突然有了强人所难的冲动。
慕容黎沉默,心绪中了无痕迹划过一丝波澜。
执明加重了语气:“本王要你。”
君王极强的控制欲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本王要你,毓骁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给你,你若是要天下,本王就把天权给你。本王要你陪着本王,不许见他们,也不许去别处,一生一世。”执明冷笑,笑容中有尖锐的嘲讽,不就是一场交易换取利益吗,只要他从了他,他什么都依他。
这话若是放在平日说出来,定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可执明偏偏这时候说,还连带着毓骁,污蔑慕容黎与毓骁之间的清白,再联想他之前的无耻行为,当真让人泛起一阵恶心,可怕到极致的讽刺。
他从前待他那般好,也曾想随了他的愿,却被他视做一场交易。
原来他不过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交易。
慕容黎眼中最后一缕温度逐渐冷却。
原来不过是想要他的人,还想画地为牢将他囚禁,做梦。
莫非事到如今,他还当他是以色侍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陪人作笑的玩物?
莫非他忘了,他如今也是手握重兵的一国之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随意践踏的伶人戏子。
他竟然觉得他会出卖色相去换取天权,换取利益,可笑至极。
他竟然用天权乃至天下来侮辱他,践踏他的尊严。
他对他过往的愧疚与情分,都在天权那一战中肃清偿还给他了,若说还有情分,也不是拿来如此作践糟蹋的。
“执明国主怕是喝醉了。”
虚空,在慕容黎指尖发出空洞的碎响,他走时,头也没回。
他的背影,如劫火一般凄艳。
“慕容黎!”
执明嘶声裂吼,“你站住。”
三个字宛如雷霆,震得整座大营都在瑟瑟颤抖。
最后一丝烛火跳动几下,最终熄灭在这凝固的空气中,黑暗笼罩下来,渐渐将执明淹没。
痛到窒息。
……
营帐中没有一缕光芒。
慕容黎在黑暗中久久沉默,感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同时覆盖了冰雪,冰火两重天恣意凌虐着,执明的话灼着他,让他久久无法安静下来。
是他失去的还不够多吗?是他伤得还不够深吗?他才有了讽刺他的资本。
他的一次又一次猜疑冷嘲,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无论什么时候,他对他都恭顺有礼,不敢有半分僭越,一直恭谨的叫他王上。
可是,他竟然将他视为以色侍君的玩物,出卖色相的伶人,揭开他隐藏多年的伤疤,撕裂着疼。
比起把他视作善于揣度人心之人更触碰了心中的禁忌。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逆鳞被撕开,就是鲜血淋漓,只能躲在角落里细细体味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