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带来一片苍凉的白色,执明心中泛起一阵悲凉,咬着牙,循着这陌生而熟悉的路径,大步而去。
……
“阿离……”
淡红的色泽宛如一块遗忘许久的画布,在宫殿庄严里孤独的展开。
执明跑到这满天纱幔下,呼唤出声。
没有回应。
无尽的悲伤缭绕开来,一如四季变化的浮云。
执明感到一阵剧痛,心笔直的沉了下去。
没有清冷玲珑的慕容黎,只有一如死去的慕容黎。
仿佛他们让他来,临行一场最后的告别。
慕容黎,躺在这个死寂无声的世界里,孱弱的等待着坠落。
如风中的一片羽毛,随时会陨落消失。
毒素早已将他的英俊庄严,风采若神碾为尘埃,只剩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枯瘦,静静的躺在只有唯一一种红色装饰的这张床上。
锦绣中,慕容黎仿佛一具冰冷的骸骨,全身透着死亡般的冰冷,再无半点生的气息。
他的年少白皙不复存在,脸早已超出了人类苍白的底线,再也无法说得上美。
宛如亘古不化的冰雪,在水波映照下,随时都会变为透明,是那么晶莹易碎,几乎再多加一指,便会散成漫天流萤。
一滴清澈的泪,从执明眼中坠落,在这个死寂无声的寝宫中回响。他颤抖着身子,跌倒在床边,哽得喉头尖涩酸哑。
“阿离,为何我做什么,总是在伤害你,你起来,把这些伤痛都往我身上捅,都加诸在我身上,只要阿离好起来。”
执明撕裂的眸中滴着泪水,努力扶起慕容黎紧紧抱住,慕容黎心脉化为可怕的寂静,如同瞬间枯萎的花,跌倒在他的怀中。
没有温度,没有心跳,没有知觉,只能感受到垂死的慕容黎。
执明的心碎裂般疼痛。
“阿离,你睁眼看看我,我把我送过来了,任阿离处置,要杀要剐要刨心都随阿离,只要阿离高兴。”
慕容黎的身体变得那么沉,宛如一尊毫无生机的石像,倒在执明身上,再也无法醒来。
本是玲珑剔透无双王者,为何偏要经历这世间的万种劫难。
都是因为执明,都是他的错呀!
“阿离,你睡了多久?你可不可以醒一醒。你若离我而去,我将何去何从?”
“阿离,你不要吓我,我们不要玩装死这种游戏了好吗?”
“阿离,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给你一世安乐,才能让你远离万种磨难。”
“是不是只有本王放手,阿离的璀璨人生才能自由绽放。”
“可是,阿离,我做不到啊,你已经融进我骨血中,纵使埋骨成灰,我也无法将你忘掉。”
“阿离,我该怎么办?你睁眼看看我,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你?”
执明声音嘶哑得宛如梦呓,全身不住颤抖,窒息般剧痛,他是持刀的刽子手,一次一次向他砍去,又将淋漓鲜血搅浑,灌进他的伤口,凌虐他的不堪一击,让他承受非人的折磨。
多深的情谊都经不住如此摧残,何况他们之间早已嫌隙交织,支离破碎。
从来没有信任可言。
他还能说什么,对不起是多么苍白,道歉有用何来那么多红尘纠结,回忆中,慕容黎那如神明般柔和的笑意似乎还没有冷却。然而一切却已经终结。
茫茫尘世,他还将奢求他什么?
月可落,花可枯,慕容黎却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执明悲恸欲绝,只将慕容黎抱得更紧,像一场无声的啜泣,仿佛一切都已成空。
他甚至感觉不到,他抱着的是死人还是活人,只有一片入骨的冰冷。
他抱着他,宛如抱着千万年来,唯一的希望。
……
“别抱着王上了,他都这样了,再勒就真的是有出气没有进气。”
南风走了过来,在门口驻足,靠在门柱上,仰头,叹息:“王上如今五感缺失,身体虽然还活着,但是你无论对他说什么,对他做什么,王上都是感知不到的,别浪费力气。就像是灵魂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感应不到的。”
莫澜从南风身边而过,向执明走去,不忘恨恨的瞅南风一眼,他觉得南风说话真是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回头定要教教他何为规矩,这草莽之气得改改。
好歹现在他们是雇佣关系,也算主仆关系。
执明两手松开,轻轻放下慕容黎,凝视着慕容黎毫无生机的容颜,感到心碎的刺痛:“阿离,会醒的,对吗?”
“这可不好说。”南风无可奈何道,“看到王上手臂上生长的红纹了吗?那嵌入血脉的红纹就是一道追命符。”
执明的心在一阵阵抽紧,轻轻拾起慕容黎垂在床边的那只手,掀开长袖。
苍白透明,瘦弱见骨的手腕上,一道蛇形红纹嵌入这苍白肌肤里,蜿蜒而上,灵动至极,从手腕,沿着手臂,慢慢的往慕容黎肋下心口游移。这绯红之纹仿佛是从血脉深处扎根,逐渐生长显现出来,与肉体肌肤融合,无法触摸。
在苍白的手臂上,显得格外阴森。
南风道:“血纹开始时每日长一寸,但后来越长越快,这妖红纹路长到心口便噬心之血,是夺命之符,如今已到肋下渊液穴,大概是过不了今夜,这身体也……”
执明紧紧握住慕容黎那只纤细见骨的手,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你的意思是阿离撑不过今日?所以你才将本王接来?”
南风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