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透出,爆破了鼓面。
鼓声戛然而止,鼓槌铿然落地。
巽泽收回手:“如此,清净多了。”
打鼓者仰面倒下,眉心多了一点红。祭司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跌倒在台上。
鼓声停止的同时,持剑人手中的剑招莫名顿了顿,华丽剑气就在空中倏然崩裂。
箫声起,空灵幽邃。
曲调灵动幽远,宛如流水一般从杀戮的血腥中滑过,每一个陨落的灵魂,都仿佛悲伤的精灵,踏着至美的节拍,舞尽生命,化为尘埃。
台下众人耳闻箫音,眸中光辉骤然一亮,似得到某种神秘指示般,一齐弃短刃,身子猛然暴起,夺了对方手中长剑,顺势就割了脖颈,炙热的血液凌空撕碎,化成漫天朱红的飞尘。
巽泽回身,坐在慕容黎身边,斟酒浅饮,温柔垂眸,侧耳倾听,尽情的享受在慕容黎仙人妙曲的天音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他们依旧是笑看风云,游湖赏景的一对璧人。
他们无意杀戮,不过是在吹奏一阕天乐,唯知音可赏。
祭司双目血红,隔着八丈的距离,死死盯着慕容黎,他以鼓点配合刺客剑意,一招一式踩点走阵,才发挥出了十倍威力。
鼓声落,阵法止,节节败退。
箫声似乎是某种密令,在传达一个斩立决的信号。
这位看着瘦小文弱的吹箫者,竟似关键人物,以世人未得闻的妙曲,传斩杀令。
鼓点施阵,箫音夺命,异曲同工之妙。
祭司大脑急转,立刻看出来吹箫的是持剑人的软肋,而且看似是最容易对付的。
打虎先打头,擒贼先擒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祭司爬了起来,露出阴寒的冷笑,吹了一个极其尖锐的口哨,朝天空挥了挥手。
祭台,发出一阵山峦崩倒的轰鸣,从正中间斜斜断为两截,整整齐齐的两截,猛然向湖水中坠去。
所有船只顷刻散开。
然后,祭司消失了。
“想跑,没门,阿黎等着,我将这个水鬼捉来给你打牙祭。”巽泽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身影瞬动,也顷刻从画舫上消失,一头就扎进湖中。
突然轰的一声暴响,二十几个死士,从祭台的断痕中冲天而起,湖水受其冲击,向天空炸开,山峰一般的惊涛骇浪下,死士以船借力,几个飞纵便到了画舫一丈之内,他们掣出雪亮的利剑,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向画舫上的慕容黎怒冲而来,刹那间,慕容黎就被笼罩在这张可毁天灭地的剑网之下。
“王上。”
“阿离。”
一声来自祭台下的急促,一声从五十丈外嘶吼惊来。
……
“杀人了……”
渔民从水里捞出的双手中没有钱币,只有一捧鲜红,所有渔民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原本清澈的湖水漫过一阵刺鼻的腥气,紧接着一片一片殷红淌来,整个湖面浸在血色中,不知是水溶于血多还是血溶于水多。
他们彼此对望,慢慢将眼神移向祭祀台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恐惧。
“杀人了……”
杀戮发生得太过突然,祭台崩塌,只有杀红了眼的修罗,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绞杀,死于剑下或者让对手死于自己剑下。
他们虽然离祭台有些远,难保修罗不会冲过来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手无寸铁,如待宰的羔羊,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
跑!
跑得越远越好!
惊叫声在整个湖面深处回荡,围绕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人。
可世间之事往往这样,当你越想顺利越过沟壑时,就会突然横插一股力量牵引拉扯着,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直至跨进沟壑,慌乱的人群脚下一空,就从船只衔接的缝隙中扑通扑通掉进湖里,这一个两个虽然会水,但惊惧失措下已茫然失神,尽在湖水中拼命挣扎,双手三下两下紧张拉扯,就把捆绑固定这些船只的绳索结环扯开来。
瞬间,百艘只船帆随风动,如枯蝶般四散开去,漫无目的飘浮,船只乱窜,渔民扑腾水花飞溅,这场面,堪比千人下饺。
好在渔民几乎都会水,众人逃难式的直往岸边游去。
莫澜紧抓船沿,俯首趴在船舱里,瑟瑟发抖,他如何见过此种如修罗地狱般场面,早已骇得魂飞天外。
剑,切开了骨骼,血花溅空,执明踢飞刺客,拔出星铭剑,一低头,眼前铺开了满湖残血。
忧惧,倏然蔓延。
执明猛然抬头眺望,就见二十几个身影挟着一张巨大的剑华之网兜头将整艘画舫罩住,慕容黎就坐在羽琼花簇拥中的那张竹榻椅子上,成为剑阵之下的猎物。
“阿离……”
执明失声,几乎用尽了洪荒之力,爆发出一声穿透长空的疯狂惧啸。
可五十丈距离,就算此刻剑灵附体,也是鞭长莫及,他脚下一虚,几乎失去了所有力量,甚至不敢去想,下一刻会发生的画面。
不过执明很快就发现,他的骇然欲绝是多余的。
浪花翻动,偌大的画舫如巨龙潜渊,在水中划出一股巨大波涛,就往后退出了三丈。
……
绚烂的剑光在湖上横掠,纵横交织成一张巨网,光影触及,几乎划破船舷。
二十几个死士面无表情,飞纵而来,直直盯着眼前的猎物慕容黎,随时要将之吞噬。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尚是未知之数。
慕容黎冷哼一声,杀心骤动,扳动龙首,立刻让画舫退了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