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这种错觉似是神袛俯视苍生发出的一声裁判——死。
当它庄重神圣宣判时,天地静默,众生聆听。
天怒。
巨大的危险正在降临。
巽泽长啸一声,剑诀向下一划,身侧旋绕的蓝色龙卷风化为苍之巨龙,托着他冲天腾起。
一声轻响,宛如镜片打碎,刺入人的血脉疼得只剩碎片。
裂纹在巨柱上迅速蔓延,碎响仿佛天裂。然后,燕支所置成了一个枢纽,燕支被拔走,巨柱失去支撑,猛然折断。
轰隆巨响,粗到无法形容的巨柱,一瞬间就在巽泽眼前,寸寸崩断,破碎,瓦解。
巽泽身子才冲出九丈,就被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重重压下。
万缕黑气沉沉悬浮在空中,舒卷翻涌,仿佛是贯穿炼狱的冥海,流淌的浪涛。
此刻,幽幽黑气没有了支撑,整片黑色海域,携天地之重,轰然砸下。
岩浆地火的亮光,照亮了这场炼狱黑瀑。
冥海仿佛不周山倾倒,内含千万斤岩浆,已非人力可以抗衡,将巽泽的怒冲之势砸落,跪于岩浆边沿。
天崩地裂,星陨月坠,以巽泽的修为都不由得变色。
这种天灾本不该出现在人间。
巽泽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脸上投下一片凌乱的阴影,瀚海般的眸子蕴藏着焚灭一切的烈焰。
就算这是毁天灭地的力量,亦不能让他屈服,他要将燕支带到慕容黎面前,就一定会办到,当他屹立离火之境,这里的一切都必须退让。
他缓缓起身。
凝聚所有修为,身化长虹,聚成一柄风火之剑,向万缕坠落的顶端黑气怒飙。
一飞冲天。
黑气落地,岩浆似乎得到某种可燃物质的灌溉,猛地腾起火焰,燃烧起来。
整座离火之境仿佛在这瞬间陷成火海,不再有别的颜色,只有红,炎红席卷一切,所有空间,化为烈焰的海洋,狂悍燃烧。
地底的火脉被烈焰完全惊动,霎时喷出万道赤焰,粗长的火苗直掠千丈,从南山万仞绝壁的顶端喷出,将天空炙成了一片火海。
天灭。末世。
……
轻骑修为者全军覆没。
铁骑重甲兵被重创。
瑶光精兵踏平了枢居。
三个坏消息接连送到昆仑丘广场,仲堃仪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太多感触淡淡说了一句:“慕容黎,果然招招致命。”
壬酉依然挂着标准的微笑:“可惜这么优秀的对手,将玉殒消亡。”他指着前方,“王最好的归宿就是王的墓穴。”
“起。”
广场中央碎裂的虎身人面像已被黄土掩埋,唯余下几块突兀的巨石,残损的爆炸痕迹,它们凄然零落在漫天尘雨中,透着无尽的诡异,随着壬酉一声起。
风雾渐浓,荒烟浮动。
末法之音,上古禁咒的声音宛如从九天之上飘下。
水色青雾核心,一座高大的穹顶徐徐从地底升起,直矗四丈,它庄严神圣,渊停岳立,都是由洁白的石柱雕刻组成,没有多余的雕饰,石柱的洁白已被尘埃侵袭,显出暗黄的色泽,这些暗黄围绕中心,出现了一座圣殿,缥缈而空灵,仿佛天地初开时就盘踞于此。
与其说是圣殿,不如说是一座墓穴。穹顶隆起,没有恢宏的姿态,只有惊心动魄的悲壮,宛如死去的巨人残骸,挺立黄尘中。
“法阵大成,看来玉衡郡主已取走燕支,触动火元气。”仲堃仪如墨的眉目展开,聚成一双阴鸷的眸子,打量着这座从地底冒出来的圣殿,“地水火风四大元气撼动而启动的绝杀法阵竟然是一座宫殿,当真匪夷所思。”
启动这座上古无名圣殿,需要地水火风四大元气撼动无量深渊,才能从虚无中化身出现,制造绝杀法阵。
第一重,正北,立足之地,昆仑丘广场。
第二重,正东,通天之风,日食磁场极光。
第三重,正西,漩涡之水,草场幽灵沼泽。
第四重,正南,灭世之火,深渊地火岩浆。
这才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
慕容黎,执明,巽泽,同心协力从虚无中生出地风水火,让圣殿重现人间。
若慕容黎知道真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壬酉有些迫不及待,微笑:“它可不是宫殿,它是陵墓,能将人从云端拉入深渊。真正的困龙石棺,我会让慕容黎亲自启动,埋葬他与他所有辉煌。”
仲堃仪的眼中没有任何温情,只有杀戮:“如何引诱他入圣殿?”
“火元气崩天裂地,玉衡郡主。”壬酉挂起的微笑,是收获胜利果实的微笑,“凶多吉少。”
“慕容黎,一定会亲自来杀我,以慰那人在天之灵。”
他相信,这份礼物,慕容黎一定会喜欢,喜欢到必须亲自手刃他。
寂寞本就是互相吸引着的。
两位站在高处的孤独之人,无论是惺惺相惜,还是相互利用,总会不知不觉靠近,慰藉彼此寂寞的灵魂。若得知另一方陨殁,必肝肠寸断,唯有仇人的死,能为对方招魂。
壬酉期待,慕容黎的复仇之焰在他的身上燃烧。
仲堃仪点头,慕容黎阴诡算计的另一面,知恩重情,才会让执明成了软肋,无论软肋有没有剔除,他依然是重情重义的慕容黎。
玉衡郡主之情,重如山岳,唯有亲自报仇方能报恩。
“这场战争足以彪炳史册,他们所有人的死,死得何其伟大,连我亦为之深深感动,接下来,轮到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