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心里暗恼,继续说道:“你就是关心则乱罢了。我知道你不放心娴姐他们回乡,可是你也不看看现在外面传的多难听,娴姐儿平日从铺子上接的绣活,我估摸着最近人家也不愿意给她了。
还不如回老家住两年,等这事淡了再回来,那时候瑞哥儿的束脩也攒出来了,不比现在受人指指点点的好?”
杨氏也附和道:“大嫂说的极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就是这几年要麻烦大嫂了,以后我绣的绣品就麻烦大嫂代我去铺子里卖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以后你需要什么布料针线,我都帮你买好,一个月回乡一次,给你送过去。”见大姑子这么识趣,崔氏这会儿越发和煦了。
“那就多谢大嫂了。”杨氏这会儿也猜到了大嫂突然热情的缘由,约莫是玉姐儿要相看了,这样也好,省了自己来回往城里跑了。
杨铮然见自己妻子跟妹妹,几句话就说好了,也不再反对,想了想说道:“那就按你说的来吧,明日赌坊那边了断了,我先找人往老家传个信儿,等房子整修好了,你们再搬。最近,就看着韩耀宗,不要叫他再去赌。”
“我都听大哥的。”杨氏见大哥一家都同意了,压在心头的石头算是去了一半。
崔氏见自家相公同意,也心下一松,于是开始把话题引向几个孩子,气氛也随之轻快起来。
“你们聊吧,我该去县衙了。中午不必等我,我跟同僚他们要吃酒。等会儿小二回来了,就叫他去读书,告诉他晚上我要考校他这旬的功课。”杨铮然看家里也没事了,交代了几句就去上衙了。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崔氏催他。
杨铮然走了不久,安然几个被表哥带着回来了。
烦心事解决了,崔氏还是很喜欢几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外甥的,见韩子瑞明显不高兴,就训斥杨淮正:“不是买包子去了吗,包子呢?你怎么带弟弟妹妹的,瑞哥儿这是怎么了?”
杨淮正心塞,冤枉道:“我可没惹瑞哥儿!我们在李记包子铺,看到韩耀宗那厮了,我怕看不住他们几个,就先回来告诉爹爹。”
“怎么说话呢?”崔氏要气死了,伸手捶他。不管韩耀宗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能当着大姑子他们的面说啊,这死孩子,越大越不着调。
杨氏赶紧拦了下来:“嫂子,正哥儿又没说错,我都不愿意几个孩子叫韩耀宗爹,你别打了,这又不是在外面,咱们自家人不讲究那些。”
“是啊,舅妈,你不要打表哥了,我们也不喜欢韩耀宗,很想换个好爹爹的。”安宁赶忙扑在崔氏身上,怕她再打二表哥。
崔氏闻言,笑得直打跌,抱着安宁稀罕的不行。
杨氏被小闺女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安然想笑不敢笑,憋的脸都红了。旁边的韩子瑞脸更臭了,最小的韩子杰听不懂,看见舅妈乐的大笑,也傻乎乎跟着又笑又跳,开心得很。
杨淮正也趁机逃离他娘亲的魔爪,但又被他哥抓住去东厢房读书了。
安然还想忽悠二表哥,让他带着出去找韩耀宗呢,见状只好先放弃了。
也不知道韩耀宗那厮这几天在哪里躲着,刚才在包子铺,他有钱买肉包子不说,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意,实在刺眼的很。
韩耀宗不会又赌了吧?
想到这里,安然不淡定了。万一韩耀宗不做人,知道欠赌坊的一百两有了着落,他去赌坊再借钱赌怎么办?
还是得赶紧把韩耀宗这个不定时炸弹找回来,看在眼皮子底下才好。
可是韩子瑞是个不靠谱的,她娘亲杨氏又生的美,昨天刚被闹了一场,还是去找表哥帮忙吧。
安然跑到东厢房,把刚才的猜想跟两个表哥说了一番。
杨淮安听罢,心里挺诧异的,自己这小表妹印象里,是个腼腆又话少的,平日里存在感很低,怎么突然跟开窍了一样,变得周到又大方。
不过想想他们一家最近一年的境遇,这样的蜕变总归是好的,就是大表弟瑞哥儿性子还有得磨。
“昨天的银子现在在哪里?你们藏起来没有?”杨淮安担心韩耀宗偷偷回去把银子拿了。
“昨天的银子,我藏起来了,韩耀宗找不到的。大表哥,我们现在出去找人吗?”安然问。
“找人不急,今天一早我爹就找人盯住了赌坊,只要韩耀宗去赌坊,就会被拦住。到现在也没有动静,说明今天韩耀宗没有去赌坊。”
听到杨舅舅的安排,安然在心里松了口气,不由得更佩服他了,大表哥也不赖。
了却了心事,安然去堂屋听家常了。
堂屋里,崔氏正在跟杨氏讲乡下老家的人情世故。
“老家那边,堂爷爷堂奶奶比较热心,听你哥说,小时候他常带你过去玩。但现在,说起来也是造孽,你那几个堂叔经常因为赡养老人争执,不是这家这个月少养了几天,就是那家上个月少给孝敬了,再就是在吃食上苛待。
你堂爷爷一气之下,自己在后山搭起了一个小院子住,叫几个儿子每个月给粮给钱。你堂奶奶也被气倒了,听说最近才能下地。”
崔氏说起来唏嘘不已,杨氏也听的直叹气。
安然虽然只听了个尾巴,不由同情起杨氏,两边的亲戚都挺不是东西的。
老家那边儿,杨氏的几个堂叔,因为子女多没钱盖新房,已经把主意打到他们的老宅上了。因为三家都想要,所以现在正撕扯呢。
等过两天杨氏要回去住的消息传回去,指不定怎么闹呢。
杨氏也觉得回老家可能不如一开始想的那般顺利,亲戚靠不住,也不知道邻里怎么样。可是目城里也待不下去,杨氏顿感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