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无人跟踪,主仆二人还是去城西绕了一圈,才回到城东的住处。
刚一进门,便见柯哲身着一袭月白色金边长袍稳坐太师椅,纯金发冠熠熠生辉,明亮的桃花眼中永远带笑。
手中的玉骨折扇十分稀有,生怕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上书四个粗俗大字:英俊风流。
“呦,这不是大外甥吗!”柯哲笑盈盈地开口,毫无起身行礼之意,宛如一个真正的长辈。
尽管他也才比萧成昕大七岁。
侍立一旁的仁华翘着兰花指,声音又尖又柔,“柯四爷,别说您只是摄政王妃的舅舅,而非陛下的亲舅舅。
“便是陛下亲舅,见了吾皇也得跪着回话!”
萧成昕抬手制止:“无妨!莫说还带着亲戚关系,便是舅舅在外辛苦赚钱,为我大玉军队买衣购粮,朕也该敬着!”
柯哲只是顽皮,又不是真的托大。
他一听到钱就紧张,坐直身子小心问道:“陛下这么着急召我来,有何要事?”
他几乎能确定萧成昕肯定准备要钱,只是想不到多么庞大的数额值得一个皇帝千里迢迢当面讨要。
萧成昕笑呵呵坐下,“平易近人”道:“大外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想跟你要福林楼。”
柯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刚才真是冒犯了!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变脸之快,堪比戏法,毫无节操。一旁的仁华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舅舅何必如此,都是实在亲戚!”萧成昕伸手去扶。
柯哲连忙摆手,“不不不,谈感情伤钱,咱们各论各的!”
开玩笑,福林楼是柯哲在东临国最大的酒楼,说一句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萧成昕理由都不给一个开口就要,他能不拒绝?
那起码不能同意吧?不能……立马就同意吧?
柯哲见萧成昕眼中的神色不似作假,又多问了一句。
“陛下来东都,到底想做什么?”
“赚钱啊,咱们大玉缺钱,旁人不知,你是最清楚的。”
柯哲当然清楚。
想他柯家富可敌国,然而收入十之八九都入了大玉国库。
如今萧成昕不仅想要蛋,还要把他下单的金鸡连窝抱走,他怎能不肉疼!
“可您会做生意吗?”柯哲忍不住反问。
一国之君来别国京城开酒楼赚银子,这种脑子真能赚到钱?他可不信!
萧成昕挑眉,“找个高手学一学不就会了?”
柯哲觉得他不怀好意,双手抱胸作防狼状:“别指望我,我没空!”
萧成昕笑容更甚,“不用你出马,我有人了!”
送走柯哲不久,前去调查郭家的辰星卫就过来回话。
“启禀陛下,已经查清楚了。”
听完辰星卫过于零散的汇报,萧成昕很快就在脑海里串联起整件事来,其中关窍也想得清清楚楚。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角带着几不可察的微笑。
仁华看着这样的主子,知道他心里有了更大的谋划。
“陛下,您跟柯公子说已经有人选,是咱们的人吗?可信吗?”身为内侍,被皇帝带到邻国都城,他一面觉得无比荣耀,一面又觉得如履薄冰。
“仁华啊,你师父就从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萧成昕转而看他,尽管姿态随意,但偶尔泄露的帝王之威仍旧让仁华忍不住跪伏在地。
“知道为什么我带了你,而不是你师父吗?”
仁华仔细想了想,“因为师父自小跟着您,您信任师父留宫助摄政王处理宫内事务。”
“嗯。”萧成昕故作深沉地点头,他其实是怕仁华师父管着他,但他不能说。
“其实对比你师父,你有你的优势。”
仁华充满期待地抬头,“敢问陛下,奴婢的优势是什么?”
“信任,你对朕发自内心地信任。”不然也不会被他忽悠几句就一路跟随到了东都。
仁华有些不解,“师父对您也很信任。”
“但他更信任王兄。”想到此处,萧成昕就有些挫败。王兄总说他不成熟就罢了,连一起长大的内侍都觉得他不靠谱。
“即便如此,你师父也从不过问朕行事的缘由。”只会默默去王兄那里告小状,“仁华,朕希望你也能如此。”
仁华的表情果然变得更加郑重,“奴婢谨记!”
“果然是你师父亲手教的,一点就透。”萧成昕笑容欣慰。
王兄总说他用不好帝王心术,非也非也。
“好了,给朕更夜行衣,朕今夜有大事要做。”不知道晚上还有什么好戏可看,好期待。
仁华刚要开口,马上又闭了嘴。
别问,问就是不信任陛下。
萧成昕带着析木悄悄落在离苍澜院不远的屋顶,果然看见孙虎正带着个手下蹲在院门口贼眉鼠眼地往里瞧。
秦晚月居住的苍澜院原本就十分偏僻荒废,在乌云遍布的冬夜中更显萧条,安静得让人心慌。
“大哥,这七小姐邪门儿得很。
“都说苍姨娘当年生她的时候被恶鬼附身不得好死,这里又时常传出闹鬼的传闻,许多人连路过都觉得晦气,秦大人更是见都不见她。
“今日郭家诚心与她结亲,结果刚出秦府就……”
“你懂什么!”孙虎也有些发怵,可为了以后,他不得不搏一把。“你要是害怕就赶紧走,别耽误爷的好事!”
“好嘞,您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