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婆子领了柳颜欢的赏,喜笑颜开地准备盘点她的嫁妆。哪想罗嬷嬷直接将她们几个都喊去搬了一下午的箱子,将箱子里的书全都拿出来登记造册!
日落西头,都快见月亮了,她们连那一箱子的书都没理完呢!
“罗嬷嬷,我们可是太太让来帮夫人清点嫁妆的。你不让我们干,就让我们回去回太太话。何苦用这等差事为难我们!”
罗嬷嬷讶异地看着她们,将手上的册子一合。
“行吧,我和你们一道回去给太太回话。”
这头几个婆子心里急,那边的洛氏眼皮子也一直跳。
“周方家的怎么还没回来?”
“太太别急,您想想少夫人进门的时候抬了百抬嫁妆的东西,哪里是一个下午就能理完的。”赵嬷嬷宽慰道。
“说的也是。”一想到儿媳那一百抬的嫁妆,洛氏心情好了不少。
柳家富有,哪怕才来京城不久,这嫡女的婚礼也出尽了风头。
女子六十四台嫁妆为全台。柳家想多给女儿些,一来心疼这个女儿,怕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好;二来刚到京城,可不得显摆下自己的家世?
于是给柳颜欢凑了个十全十美的百抬嫁妆。大婚那日,红妆甚至连京城最长的永安巷都装不下,他们将军府也是出尽了风头。
这媳妇病就病吧,最好快点病死了,这些嫁妆都给她儿子才好。
“太太,几个姐儿们都来了,大爷在书院过饭了,二爷五爷马上就到。”
此时正是饭点,洛氏自个是个懒的,不愿意去伺候婆母用饭。但她却乐意自己摆场子,叫一众儿女来伺候。
“摆饭吧!”
屋内坐了一桌子人,几个姐儿原本说说笑笑,一见洛氏出来便不敢吱声了。
“你们大哥成了家,过些日子也要科考了,不常和我们一道用饭。你们也当和大哥看齐,好好上进。”
洛氏刚说完话,外面嬷嬷就通报道:“太太,少夫人屋里来人了。”
来得正是罗嬷嬷。
罗嬷嬷先是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然后道:“给太太请安,给几位小主子请安。”
“怎么了,这个点让你跑一趟?”
洛氏自然不认识柳颜欢身边的人,反正左右是个下人,不值得放在心上。
谁知那老奴道:“夫人遣老婆子我过来,特意谢谢太太挂念。夫人身子不爽,才来府上诸多不便,太太垂怜,特意遣婆子来帮忙清点嫁妆,真是一片母爱,让夫人十分感动。”
洛氏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不仅是她,桌上的几个小姐少爷们也变了脸色。
嫂嫂昨日刚回门,他们母亲就急不可耐地打人家嫁妆的主意,还被人怼着脸大庭广众地说了出来,这可多丢人呐!
他们母亲平日里张扬跋扈惯了,可那都是内宅里的事,左右她们也不会说出去。
可新嫂子要是说了出去,她们以后还怎么见人?有些要脸面的人家,根本不敢要他们将军府出去的女儿!
“母亲,女儿们今日身子不爽,先行告退。”排行三四六的三位女儿忽视一眼,齐齐起身告退。
“儿子今日也不陪母亲用膳了。”老五裴焕手一拱,直接甩脸子就走。
唯有裴鸢面不改色道:“母亲,用膳吧。不然饭菜凉了吃进胃里更难受。”
洛氏瞪了他一眼,这个儿子果然和她不亲,瞧瞧说的是什么话!
这个时候,还不如和其他人一起走了算了!留在这里看她笑话吗?
裴鸢慢条斯理地用着晚饭,丝毫不在意怒火滔天的洛氏。
他心里甚至发笑,竟然能让他母亲难堪,这在将军府里,她还是头一个。
看这架势,柳颜欢这是打定主意和母亲叫板了。
洛氏怒视着裴鸢,偏偏裴鸢毫不在意。
“赵嬷嬷!”
赵嬷嬷会意,抬手让那些丫鬟们都下去。然后端了一盅汤摆到裴鸢的面前。
“把它喝了。”
洛氏一副懒得过问的样子,裴鸢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揭开盖子,好家伙,什么淫羊藿、肉桂、枣皮、人参片熬了一盅的汤。
这一盅壮|阳药喝下去,他今晚怕是要燥死。
“你赶紧和那贾女有个孩子,我可不想再受她的气了!”洛氏恶狠狠道。
只要柳颜欢生出将军府的嫡长孙,她就毫无用处了。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裴鸢冷了脸。
这桩婚事是洛氏千辛万苦求来的,结果将人娶进府里,就这样糟践吗?
口口声声称她为“贾女”。
士农工商,商人在最末等不假,可柳家也是皇商,柳丛文也是有官身在的。他母亲背地里这样看不起自己的儿媳,何苦让别人来府里受罪!
“裴鸢!”洛氏尖声道,“你是在忤逆我吗!你为了一个贾女反驳你的母亲吗!”
当今圣上以孝闻名,因此全国上下也以孝为先。一个孝字当头,裴鸢捺住心中的怒火。一口将那盅汤饮尽,起身告退。
“气死我了!嬷嬷你说的没错,裴鸢还是年轻。等到柳颜欢生了嫡子,留她不得!”
赵嬷嬷将汤盅收了起来,叹了口气。
母子两个,何苦咧!
秋日后天黑得越发早了,柳颜欢洗漱完准备看会儿书再睡,想到今晚裴鸢要来,她便有些不自在。
知道裴鸢来,罗嬷嬷备好了夜宵和水,然后让院子里的其他人早早歇了。唯恐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