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欢又不免想到了裴鸢,昨夜他喝了洛氏给的汤盅,流了不少鼻血,又忍着在她这里待了许久,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
“你改改配方,然后给我那个不着调的堂兄送过去。多说几句好话,哄他喝下去。等他受不了的时候告诉他,那就是眼油的配方。”
本来她不想用这种方式去告诫柳佳云的,但柳佳云这个人,在京城顺风顺水惯了,有点小自傲。这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他是不会知道疼的。
苏掌柜心道柳颜欢成了亲后,颇有苏氏之风。
雷厉风行,当机立断。要是柳佳云执意做眼油的生意,到时候眼油的危害爆发出来,整个柳家怕是都会受到重创。
“此事可要告诉太太?”
“不必了,母亲多思,我怕她想太多。”
苏掌柜应下告退,暗暗道柳颜欢长大了,已经不是苏氏身边的小丫头了。
出了将军府他让小二去联系裴鸢身边的晚月。这眼油现在已经炒到五十两一瓶,相当于穷苦人家两年的收入,裴鸢出了八十两买。
苏掌柜不得不感慨,难怪谁都想分这一杯羹。
****
晚月带着眼油和一包药材进了院子,眼看着自家少爷正在和朗星对招。只是今天的少爷火气似乎格外的大,招招凌厉,朗星已经汗湿了后背,勉强接着。
“二爷,眼油买到了。”
闻言,裴鸢收了招,平息了几声呼吸,接过眼油。
“从哪收的?”晚月将京中的铺子都跑了遍都没收到,怎么突然就有人出售了呢?
“从正元堂那收来的。”说完还不解地挠了挠头,“掌柜还送了一贴降火的药材,说是秋日燥热,让少爷降降火气。”
虽然不知道那苏掌柜什么用意,但少爷的火气似乎确实不小?
昨夜还流了不少鼻血,泡了好久的冷水澡。还好少爷身体底子好,不然今天得受凉不可。
“正元堂?”裴鸢凝眉思索了一下,这名字十分的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你将药材拿去给府医看下,没问题就给我煎了。”
昨晚洛氏那盅汤,烧得他现在都觉得胸闷。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出不来,难受的不行。
晚月领了命下去,裴鸢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他今日值夜,不需要去那么早,正好拿到了眼油,可以找人问问这其中的名堂。
从将军府出去,他骑马到了上京医馆。
上京医馆是京中四大医馆之一,它出名在于每月有两次义诊。义诊的日子里,不论是诊金还是药材皆不收钱,但仅限于平民百姓。因此,上京医馆广受百姓爱戴。
今日不是义诊的日子,上京医馆里也不缺大夫药童,裴鸢进馆子的时候,便看见冷泷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一边翻看医术,一边打哈欠。
“你便是这样用功,难怪这么久了也没有考进太医院。”裴鸢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戳了把他放在桌子上的仕女不倒翁。
冷泷懒散地抬起眼皮子,一副被医书狠狠宠幸过的模样。
“找我什么事?”冷泷已经习惯了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他必定是有事。
虽是这样,但丝毫不影响两人从小一个书院里出来的友谊。
“给你带了个稀罕玩意儿。”裴鸢将眼油放在桌上,桌子上的不倒翁摇晃的频率慢慢变低,他又伸手戳了一把。
这次被冷泷拍了一下,“你这手贱不贱啊!每次来都要弄它,让你带走又不肯要。”
冷泷拿起药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旋即被这浓郁的薄荷味冲了个头晕。
“这不是最近那个有价无市的眼油吗?”早就听闻这款眼油,冷泷也好奇地想买一瓶研究研究。但他的家境可做不到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样,掏出个十几、几十两买一瓶眼油。
“花了多少钱啊?”冷泷翘着二郎腿,揶揄地看向裴鸢。
“八十两。”裴鸢平静道。
冷泷倒吸一口气,好半晌冲他数了数大拇指。这可是他一年的工钱啊!旋即对手上这瓶眼油小心翼翼起来。
“这是送我的?”冷泷小心翼翼,语气中带着受宠若惊。
裴鸢抬眼扫了他一眼,大有“你在做什么白日梦”的意思。
“这眼油在京城刚出现,就惹得京中读书人如此狂热。加上它全都是益处,没有半点副作用,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冷泷了然地点点头,“确实,我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哪能把所有好处都占了呢,人参吃多了都能死人呢。”
“不过这里面加了太多的薄荷,薄荷的味道太烈,掩盖了别的成分的味道,我说不好里面有什么。”
“那就去问你爹,问你爷爷。”
冷泷气得白了他一眼,他向来讨厌别人提他父亲和爷爷。显得他多没用似的。
“这玩意儿全京城都没货了,你从哪搞来的?”
“正元堂。”
“正元堂?”冷泷白了他一眼,“既然是正元堂出来的,你怎么不在那问问人家配方是什么。”
裴鸢蹙眉,“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和正元堂有关?”
“难说。”冷泷小心翼翼地把眼油收起来,“正元堂是从徽州那边过来,祖上可是杏林圣手苏林春苏老太医。
如今的太医院科考圣典《千金方要》便是苏老太医辞归后写的。正元堂是他儿子所创,起初求学问道的人多不胜数。
可惜啊,后来因为后继无人,苏家没有再出过名医。倒是将药材生意越做越大。正元堂的那位苏掌柜,虽然只是个掌柜,但其能耐不在我父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