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欢说着要去饮水居,但磨磨蹭蹭了半天,等她到饮水居的时候,洛雪已经匆匆赶到。
今日裴鸢休沐在家,裴茗索性没去书院,在家里和裴鸢下棋说话。
现在裴鸢在淑仪公主身边当值,所接触的一切都是一手资源,这对他来年科考很有裨益,因此想多了解一些。
“北庆质子在来东辽的途中遇刺失踪,消息传到京内都过了大半月,听闻那孩子才十岁,又不通东辽语言,怎么可能在东辽活得下去。”裴茗下着棋,眉头紧缩,好像已经到他指点江山的时候了。
北庆质子这件事情,裴鸢跟在公主的身边,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朝中大臣们并不将这个质子放在眼里,鸿胪寺那边已经联系北庆,要求再送一个皇子过来了。”
裴鸢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他下得随意,与裴茗下棋的时候,他起初也用过心,后来他知道,这个哥哥并不想让自己赢,于是从那时起,他随便下下,随便输输。
“北庆质子在到了东辽之后才遇刺,这怎么看都像是北庆人自己下的手。”裴茗抬眼去看裴鸢的表情,但裴鸢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他无法从裴鸢的表情上读出更多的信息。
他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难看懂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一心好好辅佐自己,就够了。只要他是裴家的子孙,肩上就担负着辅佐家族族长的重任。
“不管是不是北庆干的,这个锅东辽都背下了。”裴鸢说话的口吻淡淡的,好似根本不关心这件事情。
裴茗沉声道:“如今你也在公主面前伺候了,这些事情说是小事,但关乎天下大局。
北庆的人敢在东辽行刺他们的皇子,说明北庆内部党争焦灼,强势派的人已经不服于我们东辽。战争随时可能会来。”
裴茗说的这话,淑仪也跟他说过。
“战争来了,我们裴家光耀门楣的时候,不就到了?”裴鸢轻笑一声。
他这话说的没错,在外人看来,裴家武将出生,裴老将军战功赫赫,裴家长子更是为国捐躯,落得终身残疾的下场,而裴常胜也随父兄出战过,后袭了一品大将军的位置。
若是两国交战,裴常胜很可能得皇上重用。
但裴茗听这话,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好像在嘲笑他不像个裴家子孙似的,舞文弄墨,没有半点武将之风。
而且真到上战场的那天,他一个文人又怎么撑起大将军府的门楣?还不是要靠裴鸢。
裴茗再次看向裴鸢,见他面上没有旁的神色,暗道自己多虑了。
“话不能这么说,战争要是真的来了,苦的还是百姓。”
裴鸢笑笑,没接话。
裴茗这种虚伪的话,他没什么好接的。
“大爷,二爷,大少夫人和表小姐来了。”
裴茗闻言蹙紧眉头,下意识看了眼裴鸢。
裴鸢正在数棋盘上的棋子,对下人的通报恍若未闻。
“让她们进来吧。”裴茗继续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只见白子已经将黑子团团围住,黑子几乎气结,却仍然在苟延残喘。
裴茗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盘棋。
柳颜欢掀帘子进来的时候,裴鸢正清理棋盘,侧着脸也不抬首瞧她。
她也是没想到,裴鸢竟然在这里。
“夫君,没想到二弟也在。”柳颜欢手摆了摆,白昙将燕窝粥呈了上去。
“今日天冷,小厨房炖了燕窝粥,想着夫君今日没出去,便给夫君送一盏过来。没想到二弟也在,没有准备二弟的份,还请二弟勿怪。”
裴鸢闻言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头,他可不觉得柳颜欢这么好心。
这么冷的天,她不在屋子里睡觉,偏跑到饮水居来,八成是受了洛氏的气,过来找裴茗的不痛快来了。
不过裴茗能有什么不痛快好找的呢?
“表嫂这心里只有大哥,还好妹妹我惦记着,叫人准备了两份参鸡汤。这大冷天的,最适合喝这种热乎乎的汤暖身子了。”
洛雪紧跟其后,将自己准备的汤盅摆到摆棋盘的小几上,一下子,小几上面布满了东西。
“大表哥,二表哥,你们快尝尝,这可是雪儿天不亮就起来做的!”洛雪嗔声道。
她向来得裴茗的宠爱,说什么,裴茗都应着。
闻言,裴茗果然没去动柳颜欢带来的燕窝粥,而是喝了口洛雪带来的参鸡汤。
“果然鲜美,表妹有心了。”
见两人兄妹情深,裴鸢侧过脸去看柳颜欢,柳颜欢垂着眸子,嘴角挂着丝淡笑。乍一看上去,挑不出错处来。
可裴鸢总觉得,她好像在憋什么坏。
洛雪对着裴茗好一通嘘寒问暖之后,又看向裴鸢。
“二表哥怎么不喝呀?”
裴鸢这才恍若看见洛雪一般,“早饭吃饱了,喝不下。你的手艺我尝过,不过嫂嫂没尝过。嫂嫂,这碗汤给你喝。”
洛雪见裴鸢竟然将她辛苦做的汤递给柳颜欢,肚子里升起一股子气。
不过面上不显,笑着道:“嫂嫂尝尝。”
谁料柳颜欢竟然用帕子捂住口鼻,侧过身去干呕了一声。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夫君勿怪,来之前,母亲让人给我送了碗药汤,那药汤好生难闻,现在闻到这参味,令颜欢想到了那药汤,这才难受起来。”
裴茗面带不悦,“什么药汤?”
柳颜欢垂着首不语,白昙迎着裴茗的视线,战战兢兢道:“回大爷,是生子汤。”
裴茗的脸色顿时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