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小丫鬟们听到红绸的话,都将视线落在了红绸递出去的那封信上。
“夫人,我们就先出去了。”紫菱说完眼神示意这群小丫鬟,几个人收回好奇,陆续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柳颜欢,她拆开信封,里面不是裴鸢的只言片语。
看到此,她松了口气。
如果裴鸢在信中写什么道歉之类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因为她真的不想承认也不想直面这段畸形的关系。
既然洛氏为了子嗣,让他代替裴茗与自己圆房,那她也将他当成工具人使好了。不要有别的牵扯,因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情感去回应裴鸢。
她很害怕再次回到前世,自己满心满意为对方付出,却什么都没得到的下场。
“信”上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块玉牌。
虽然她不懂裴鸢的用意,但一定是用来“哄”她开心的。
柳颜欢错愕地将纸拍在桌上,然后惊惶自己方才的想法。
哄?
她的潜意识为什么会觉得裴鸢在哄自己?
这实在是太惊悚了,就好像裴鸢对自己有感情一样。
“夫人,到饭点了,要传饭吗?”
屋外紫菱出声打断柳颜欢的思绪,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她将那个地址记在心中,然后将信纸扔进了炭盆里,又将玉牌收了起来。
夜色逐渐浓郁,又是一天过去了。
钱氏回了镇国公府,心里酝酿着怎么开口和裴长功说过继子嗣的事情。
裴长功早年神武过人,后来却因病瘫在床上,因难以接受现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敏感自卑之中。
在钱氏贴身悉心照料下,他才渐渐接受自己彻底残废了的事实。
钱氏很怕过继孩子会戳到他的敏感处,因此不敢开口。
晚上厨房做了鱼粥,钱氏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裴长功,因心里记挂着事情,没有将粥吹冷便递到了裴长功的嘴边。
嘴边的粥冒着滚烫的热气,裴长功费力地抬起还能动的胳膊,想要自己拿勺子。
“你别动,我伺候你就行了。”钱氏按住他的手道。
裴长功叹息一声,这不让他动,那不让他动,还能动的胳膊都要养退化了。
“你去见了一趟茗哥儿媳妇回来,就心事重重的,可是茗哥儿媳妇跟你说什么了?”
钱氏嗫嚅了一下嘴唇,“没说什么。”
“芮娘,我说过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小心翼翼的。”
钱氏看着裴长功的双目,内心纠结不已。
裴长功年轻的时候,无疑是十分英俊的。失利的那次战争,不仅让他半身不遂,失去作为人的基本功能,还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几乎将人对半切开的伤疤。
那道疤痕骇人得很,可对于深爱丈夫的钱芮来说,每每看到,只觉得心痛不已。
钱氏将粥碗放在桌上,两手纠结地搅弄着裙子上的衣袋。由于裴长功不喜欢旁人伺候,屋子里只有夫妻二人。
“侄媳妇说......与其指望将军府重振门楣,不如让我在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抚养他振兴镇国公府。”
钱氏一口气说完,害怕地不敢去看丈夫的眼睛。她很怕这话会戳到裴长功的痛处。
她胆战心惊,谁料却听裴长功笑道:“这是好事啊!”
钱氏措不及防,抬眼看向裴长功。
“这么多年你一直伺候我,一门心思都在我身上,我怕你再带个孩子,心力憔悴,便没有提过。如今你想要养个孩子在膝下,我自然不会反对。”
钱氏两眼含泪地握住丈夫的手,“若是我过继了孩子回来,必然会将你冷落。还是算了吧,我们两个人这么过着挺好的。”
裴长功知道钱氏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惜他耽误了对方。早年让她和离改嫁,她劝不听,一心守着废人的自己。现在不过是想过继一个孩子,他怎么能不如她愿?
“真的不用顾及我。其实我可以自己吃饭的。”裴长功坐在轮椅上,费力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
钱氏忙要伸手帮忙,裴长功道:“芮娘,你信信我吧。”
钱氏收回手,抿抿唇道:“那......我便想想,我想要什么样的孩子。”
“这才对嘛!”
柳颜欢还不知道自己一时失口提出来的疑惑,竟然改变了这对夫妻的后半生。
她花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将这五年的账本都理了出来,也找到了裴鸢留下的“尾巴”。
不过,她也不着急立马将这笔私产摆在众人的面前,得在最近找个好的时机。
好的时机来得很快。
小年夜这天,整个裴府都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中。毕竟是小年夜,裴府三房是要在一起吃饭的。
大房那边依旧不肯来,二房三房的人都围着裴老夫人坐了下来。
裴老夫人今日的气色还算不错,笑吟吟地让裴鸢坐到自己的身边。
“哎,瘦了!”裴老夫人心疼孙子道,“这几天病好了?”
“祖母放心,冷泷照顾的我,他医术高超,已经药到病除了。”
“哼!”裴老夫人哼了一声,“让你吃吃教训,看你以后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裴鸢笑了笑,虽然病愈,但脸上依旧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
裴府的小团圆饭分了两桌,长辈和男丁坐一桌,年轻媳妇和闺女们坐一桌。
柳颜欢靠着裴笺坐着,正好两桌对着,裴鸢抬首就能看到柳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