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呆滞地坐在榻上,整个屋子里的下人都支了出去,只有她和裴茗二人在屋中。
听了裴茗说的话之后,她如遭雷劈一般不知道做出什么回应。
宁州眼油竟然是会令人成瘾的违禁药!她没有搞清楚这眼油的成分,只是听别人说好,就买来给儿子用。现在裴茗上瘾,朝廷开始暗中调查起眼油来,裴茗可能被革除功名!
“怎么、怎么会这样?”洛氏的眼神变得空洞,她的声音轻得让人捕捉不到。
“我也想问母亲,这眼油您是从哪里得知,又是怎么买到的。”裴茗虽然还用这敬称,可他的语气无不是责备。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前途竟然就要毁在这一瓶小小的眼油身上!
“是卫国公夫人!”洛氏慌忙回忆道,“当初在一起打牌的时候,她说她家儿子用了这款眼油之后,十分爱读书,所以我才给你买了!”
这眼油那么贵,买的时候,洛氏也十分的肉疼的。
裴茗听到卫国公夫人便知道这是桩无头案。起源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幕后传播禁药的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母亲可有在外面说过,我正在用这款眼油?”
“没有没有!”洛氏忙摆手。她向来对外哭穷,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买得起眼油,不就回来跟自己借钱去打牌了吗?
裴茗松了口气,“好,只要捂住这件事,或许还有个转机。”
“对了,赶紧让府医给你把把脉!”
从小到大,裴茗都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若是小病,洛氏也是自己贴身照顾,只描述症状让府医开药,绝不让府医把脉。生怕府医一诊脉,他不能生的事就落入旁人耳中。
“儿子现在没事。”不知道是不是洛氏这十几年来的影响,加上讳疾忌医,裴茗本能地排斥看大夫。
他不想让一个自己都不信任的人,告诉自己这里不行,那里不好。他很怕从大夫的口中听到自己现在已经病入膏肓的答案。
“真的没事吗?看看你眼睛下的乌青,这些日子怕是都没有睡好吧?”洛氏心疼地摸上裴茗的脸,“当务之急,咱们先把这个眼油戒掉!”
裴茗点点头,暗地里捏紧了拳头。他不想告诉洛氏,在几个时辰前,自己和眼油的博弈中,他输了。
输得十分狼狈,特别惨。
“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传府医给你看看。”
裴茗点了点头。
当晚,洛氏取消了订好的家宴,连忙将饮水居的奴婢们都叫来敲打一番,让众人不许乱说话。
这消息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柳颜欢,毕竟现在裴府上下的管事中,有一半的人都是她柳家的人。
“让府上的人一切如旧。”
罗嬷嬷应声完,纠结道:“原定好今日让大爷陪您回门的,可前院那现在都没有消息......”
柳颜欢不在意地将账本一丢,“东西都准备好了?”
“早就装车准备好了。”
“绿兰,你去前院再问下,大爷若是不来,我就自己回去了。”
绿兰噘着不高兴的嘴巴出了门。
“夫人,怎么让这丫头去啊!她这冒失鬼要是说了什么话惹大爷不高兴怎么办?”
“他都让我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还要让他高兴?”
罗嬷嬷:“......”
绿兰的效率很高,柳颜欢才出院子,她就像蝴蝶似的扑了回来。
“爷说昨夜没歇好,这就来,让夫人先去车上等。”
“啧。”柳颜欢不爽了。
“夫人,您方才失态了。”罗嬷嬷提醒道。
“我还没骂人呢!”柳颜欢一双杏眼瞪圆了,“罗嬷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整日压抑着,可不知道我日后做出什么事来!”
罗嬷嬷一惊,她不明白自家小姐现在有府上中馈,大爷眼看着要高中,这日子蒸蒸日上,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男人不就是在外面卖力,女人管好家吗?女人受点气也是正常啊!
她抿抿唇,不再说话。
柳颜欢在车上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往正午时分走去,心里不满极了。
裴茗姗姗来迟,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柳颜欢更是正眼不想瞧他,论看人颜色这点,对方真是比不上裴鸢。
这么一想,虽然同父同母,裴鸢确实看着父母的颜色长大的孩子。这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
“听闻岳丈喜欢张清正先生的字画,我对张清正先生有些了解。”
裴茗主动开口打破车厢中的静谧。
柳颜欢抬眼看向裴茗,他昨晚休息之后,气色好了许多。
“爷还是不要班门弄斧地好。”柳颜欢冷飕飕道,口气中无不是埋怨。
裴茗看着柳颜欢,没想到会从柳颜欢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你是在怪我让你久等了?“
“颜欢不敢。颜欢知道爷这些日子辛苦了,万不敢打扰爷休息。”
口中句句不敢,可又句句都是埋怨。
不知道为何,裴茗觉得这样的柳颜欢虽然有点烦人,但也不无可爱。
“这些日子确实没休息好,今日睡过了。下次定会早早的。”
还下次?柳颜欢冷笑,要不是第一次回门不带丈夫不好,她是真的不想带裴茗。带裴茗回门还不如带裴鸢呢。
下次她自己回!
马车很快到了柳府,知晓柳颜欢今日要回门,柳家夫妇一早就准备好了,在正厅等人。柳丛文急得茶都喝淡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