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叔这么一说,陈海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同时,心底也泛起了一阵感动。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吴叔能够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陈海心里对他也是充满了感激。
他的眼角微微湿润,发自肺腑地说了句:“谢谢吴叔,不过今天晚上的事儿,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吧,我看那个刘宏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即便是今天晚上没有闹这么一出,我和他们早晚也是要有一次正面的碰撞的。我正愁找不到目标杀鸡儆猴,你就把刘宏志送到我面前来了。” 吴勇安慰道。
“刘宏志,你们怎么招惹他了?” 阳院士问道。
陈海于是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阳院士他们解释了一番,阳院士气愤地骂道:“这个刘宏志,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辈们过不去,狗眼看人低,是该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要不然他们都以为咱们是软柿子,什么人都想来捏一把。”
其他人好像对吴叔说的碰撞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反倒是陈海有些懵圈,他询问道:“吴叔,这个刘宏志,以前跟你们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你会说早晚会和他们有正面的碰撞?”
吴勇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件事儿说来话长。当年我白手起家,做出了点成绩。那时候的刘宏志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过在业务上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市场怎么都抢不过我们。眼看在市场上通过常规手段正面交火不是对手,刘宏志便想通过些下作的手段直接将我们公司收购吞并。”
“这个我还记得。” 吴苗苗插话道。“刘宏志来公司谈判的时候,我正好在公司,听到了他在爸爸的办公室里威胁爸爸,说如果爸爸不同意被收购,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我们消失,他最不差的就是钱和各种资源。他走了之后爸爸在办公室里又摔又砸的,我还从来没见过爸爸发那么大的火,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吴勇点了点头:“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自然也没有答应他的收购要求。于是他就在背地里使坏,一方面疯狂降价,抢占市场的同时挤压我们的利润率,一方面抄袭我们的产品,给我们的产品身上泼脏水。那段时间我们公司产品的投诉率特别高,口碑也是一落千丈。他眼看时机成熟,又一次提出收购,并且收购的条件比刚开始的时候还低了不少。我还是拒绝了,那段时间我和公司的几个股东就是抱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想法,一直咬牙坚持才挺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虽然吴叔现在说起来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其中的凶险和刘宏志的阴险手段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否则吴叔和苗苗不会对那段时间的记忆这么刻骨铭心。
“那您缓过劲儿来之后,没有再找他算账吗?” 陈海好奇地问道。
“没有,一方面是我们那时候也是立足未稳,不适宜那么大张旗鼓的得罪人。另一方面,刘宏志那时候还正处在巅峰期,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他。所以我们一直蛰伏到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如日中天的刘宏志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而我们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潜心发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众人皆可欺的小公司了。我们之间的实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了反转。”
“原本他不主动跳出来,我暂时也没有找他麻烦的想法。不过既然他自己要找死,我也不会惯着他。更重要的是,我要借他的头,向他和他身后的那群人表明我的态度。”
“那群人是什么人?” 陈海追问道。
吴勇回答:“陈海,你不在商场之中,所以你对做生意的这些弯弯绕不是很理解。这么说吧,在我们的国家,想要把企业做大,光靠商业逻辑和实力产品是不够的,还有一些敏感的关系是必须要处理好的。所以就诞生了这么一批人,一点事情不干,但是仗着自己祖辈留下来的关系,就想要来分一杯羹。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就会用自己方方面面的关系来打压你,逼你就范。”
“这不就是强盗吗,企业做起来之前,他们一点贡献没做,一点风险不担。等企业真正做起来了,他们就想来摘桃子了。这无本万利的生意恐怕大部分人都不会接受的吧。”陈海感叹道。
“说的没错,大部分的人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公司,被一个外人几句话就分走了股份,当然是不乐意的。但是随着一家家新兴企业因为不接受他们的招安,被打压到退出市场,丧失控制权这样的例子越来越多了之后,大家也就心生畏惧,选择舍尾求生了。”
听了吴勇一番解释,陈海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胸口翻涌。“这太可恨了,如果每个新兴的企业都是这样顺我者生,逆我者亡,那得有多少有潜力的企业夭折,对市场秩序又是多么大的破坏。”
“你说得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向他们妥协的原因。最近他们也找上了我,我已经决定要跟他们斗到底。所以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即便没有今晚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斗争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盘剥,早就形成了一块儿根深蒂固的势力,想要跟他们硬碰硬只会是两败俱伤。如今正好借刘宏志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警告。如果他们肯就此收手,那我们也可暂时相安无事,否则,就只能是凭实力真刀真枪地来一场了。”
陈海可以从吴叔坚毅的脸上看出他斗争到底的决心。他原以为医生的手术刀在分毫之间游走已经是够凶险的了,没想到原来在商场中也是这样的凶险,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守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