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陈海刚走出饮品店的门口,女人就紧跟着从饮品店里冲了出来,对着陈海大喊大叫:“你算是我什么人,你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吗,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着我一番说教。”
女人这样异常的行为引得周边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好在陈海也算是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被人围观的场景了,联想到女人现在的心情,陈海虽然有些生气于女人的莫名其妙,但也不至于说直接甩脸走人。
通常这种情况的人,应该是心里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但是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这才选择了当街发疯吧。陈海冷着脸说:“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如果你只是想找人发泄的话,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女人收了收情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在一边默不作声,等着陈海的安排。陈海在前面带路,女人跟在陈海的身后。背对着众人的目光和议论声,离开了街道。
陈海选的地方,是出租屋楼下的一个荒废的小亭子。亭子里全是枯枝败叶,像是一层天然的地毯,几乎要把地面全部覆盖了。不过因为天气干燥,地上的叶子也没有腐烂,亭子里的桌椅擦擦倒也还能坐坐。没办法,陈海天天基本都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要找个人烟稀少,适合说心里话的地方,他也只能想到这儿了。
陈海帮女人把椅子擦了擦,然后示意女人坐下后说:“现在这里没有什么人,你可以说了。”
可是刚刚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女人,现在真的要说的时候,又像个蛤蜊一样不发一言。
“你要不说我就回去了,你自己也想办法回去吧。”
看陈海转身要走,那个女人终于开口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语气激动而沉重:“我恨她,我恨死她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却硬是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滑落。她的面容变得扭曲,显然,她内心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清,“既然当初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还不如当初就把我掐死算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怨恨,仿佛在指责着那个曾经的不喜欢她的人,又仿佛在指责着自己。
陈海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颤,他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女人。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慢慢平静下来。
“小时候,我就知道我妈重男轻女,偏心。我爸爸走得早,家里就靠我爸留下的抚恤金和我们几个人做点儿手工活补贴家用。可是明明我才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但是要我做得活却是我们三个里最多的。每次干活的时候,我妈都跟我哥他们说:“你们几个男孩儿就别在屋里猫着了,去外面野会儿吧”。然后对我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天天出去疯跑什么,都不知道留在家帮我干点活儿,你妈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三个容易吗?”
“你哥他们从小就是这样被溺爱着长大,难怪现在现在养成了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陈海忿忿不平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我哥他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女人解释说。“我哥他们小时候可疼我了,每次我妈让我做活的时候,他们都把我的活抢过去做,而且他们也很少听我妈的话,真的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干活然后自己出去玩。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在家陪我一起干活,等干完了,我再一起出去玩。那时候我同学都羡慕我有两个这么照顾我的哥哥。”
她的话音未落,泪水便悄然而至。她的眼睛曾经闪耀着坚定的光芒,但此刻却变得模糊而湿润。似乎是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仰起了头,试图让眼泪倒流回去。
然而,泪水并未因此而止住,反而越流越多,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脸颊上逐渐泛起一丝微咸的湿润,那是一种心痛的痕迹,也是一种倾诉的方式。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一丝颤抖,“我……”她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仿佛被哽咽所阻碍。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尽管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的肩膀依然在轻轻地颤抖着。
终于,泪水无法抑制地流淌而下。她的眼泪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映射出她内心深处的脆弱与哀伤。她的眼睛低垂,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悲伤和无助。
这一刻,她的心如潮水般涌动,悲伤、愤怒、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洒落,打湿了她的衣袖,却也释放了她内心的压抑与痛苦。
陈海从口袋里拿出来纸巾递给了她,她接过之后,擤了擤鼻涕后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不管我想要什么,我都让我哥哥找我妈去要。虽然我哥不是每次都同意,但是只要我的要求不过分,他们基本都会答应的。即便是可能被我妈骂不懂事,他们也会尽量帮我达成心愿。不管我闯下什么祸,他们都会帮我善后,帮我承担。”
回忆起童年,女人的脸庞上洋溢着一种罕见的轻松与温情,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里,仿佛映照出了她的童年时光。那时的她,想必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日子里,无忧无虑地享受着阳光的拥抱,任由心中的喜悦如花朵般绽放。
“既然你们兄妹关系这么好,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是因为那笔拆迁款吗?”陈海不禁想问。
女人抬起了头,脸上的那些喜悦瞬间化为泡影。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其实那笔拆迁款只是导火索,真正的改变其实在我哥他们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