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发现怀孕的,距离你们发现怀孕已经过了多久了?”陈海进一步确认着信息,妇产专科的情况他也只是在书上了解过一些,他自己还没有学到这部分的内容。但是他必须要把这部分的内容确认清楚,才可以找对应的医生帮忙。
说完第一句,后面再回答陈海的问题,学弟就干脆多了。“我女朋友说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所以我们去药店买的验孕棒。验孕的结果显示她真的已经怀孕了,但是从外观上现在还看不出来。”
这就解释得通了,如果他们是去了医院做的检查,医生发现未成年人怀孕,是无论如何一定会报警的。并不是医生的道德品质一定比普通人高,而是《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规定,依法对未成年人负有教育、看护、医疗、救助、监护等特殊职责的企事业单位、社会组织及从业人员发现未成年人遭受或者面临不法侵害危险的必须立即向公安机关报案。医院和医生就在明确列出的名录之中。
如果医院和医生没有及时报警造成严重后果的,医院的主管人员,参与的医生护士一个都跑不了。所以陈海就很疑惑,如果他们是去医院做的检查,就算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医生也不可能不知道这项规定,知道了也不可能冒着违法犯罪的风险替一个不相干的人隐瞒。但是他们没有去到医院检查,只是用验孕棒自行检查就合理多了。
“药店的人就没问你们两个小孩儿买验孕棒干什么?”陈海问了一句不相干的题外话,如果说这家药店的药师面对这样异常的情况没有任何的追问就把东西给了,那这家药店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问了,我说是帮妈妈出来买药的,药店的人就没说什么了。”
陈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两个人把小聪明全部用在这儿了,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做避孕措施,现在才追悔莫及。“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我虽然是医生,但是我对妇产专科并不精通。而且如果只是单纯的怀孕,还是找当地的医生和医院比较合适。”
“我……我是……”学弟的眼神低垂,不敢与周围的人对视。他的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角,仿佛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羞愧和尴尬,仿佛有一个沉重的负担压在他的肩膀上。
他唯唯诺诺又犹豫不决的样子再一次激怒了陈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难道还有比你让未成年女朋友怀孕更让你难以启齿的吗?就算有,现在这个时候也得说出来了。”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陈海的眼睛:“我……我想请学长能不能把你的助学金折现给我,我想拿这钱,给她做手术。”学弟此时无比渴望逃离这个尴尬的局面,但他的双脚却像被水泥灌满一样无法动弹。他想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他的身体却像被固定在原地一样无法移动。他想要大喊出来,但他的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无法发声。
陈海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跑来找自己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助学金的钱,就算按最高档来算好了,每个学期综合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当然对于学生的日常花销来说肯定是足够的,但是要做一台手术,还有后续的护理,就明显捉襟见肘了。
突然,陈海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急忙问道:“你不会就是张老师和我说的那个靠帮别人刷饭卡,想把助学金提现的那个学生吧?”
他没有回答陈海,算是默认了陈海的问题。
“真是你啊,你不会还去外面赌博和撸口子了吧?”撸口子就是大家所说的网贷。陈海记得张老师说过他爸爸因为赌博入的狱,他自己也染上了网赌。如果真是这样,他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整件事就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专门骗陈海的。
原本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他,一听到“赌博”二字,就像一只失控的狮子般咆哮起来,大声喊道:“我绝对没有赌博!你们是不是因为我的爸爸是烂赌鬼,就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我承认我是借了网贷,但每一分钱都是花在我女朋友身上的。如果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愤怒,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压抑和不满都倾泻出来。陈海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看他的反应,陈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其实关于他的信息,自己也是听张老师说的,再加上他做出的事情太不靠谱,所以陈海就不受控的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坏学生”的标签。其实仔细想想,张老师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的。一个烂赌鬼的儿子,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和风言风语传不出来。一说他借钱,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犯了他爸的老毛病,由此各种传言也就不足为奇了。从他本人的反应中也不难看出,他其实也是苦之久矣。
陈海重新审视了这个同学,虽然他做的事情有些不靠谱,但是他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人。他在知道了自己女朋友怀孕之后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在尽自己所能地想要承担起自己应该负起的责任。而且他来找陈海帮忙,没有直接要钱,而是想要陈海把钱折现给他。由此看得出他还是个有自尊的人。
明白了自己的错误,陈海向着他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误信了谣言,我为我的冒失和无礼向你道歉。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学弟还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得到陈海的道歉后还是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但还是恢复了一丝理智,毕竟自己有求于人,没道理让陈海下不来台。“徐烨林,我叫徐烨林。”